"他必定有不得已的苦衷!你也說十五年前他一人抵擋天聖十五萬雄兵,後來落下了痼疾。雖然我們如今不明白到底是何原因,但也不能武斷地就認定他不愛我們。難道你希望他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你如今過得不好嗎?你這些年過得不好?"雲淺月看著南淩睿,"哥哥,我們要理智,我們不是小孩子了,世間有何其多迫不得已的事情。況且結合我們的身份,我們的出身就是背負著雲王府這個大牢籠,受世襲王爵的身份束縛。你因為與南梁太子的互換,跳脫出了這個牢籠,而我還一直困在籠中。結合你我自身想想,你有多少迫不得已?我有多少迫不得已?所以,我不怪他,甚至覺得有這樣的父親真好。"
南淩睿麵色緩和了一分。
雲淺月忽然上前一步抱住南淩睿,笑中含淚,"哥哥,我們有父親了!"
南淩睿終於動容,伸手拍拍雲淺月的頭,也跟著笑道:"是啊,我們有父親了,雲王爺那個老男人我實在不喜,看到他就倒胃口。"
"我也是!"雲淺月笑著點頭。
"小丫頭,你說我怎麼就沒發現他是我們的父親呢?"南淩睿懊惱唏噓。
"那是你笨,要是我早就能發現了。"雲淺月嗤了一聲,"十年沒發現,你可真笨!"
"是啊,笨死了。來,跟哥哥說說,你是怎麼發現不對的?"南淩睿推開雲淺月。
"那日你接南梁國師進京,我就覺得他太過神秘,於是在醉香樓動了內力想看看玉輦裏的人。當時其實也沒想什麼,就覺得想看看,可是我的內力還沒靠近玉輦,就被他給打了回來,他偏偏沒傷我。"雲淺月回想那日的情形,"大約是女人的第六感覺,我總覺得這個南梁國師和我有一種無形的親近。"
"什麼是女人的第六感覺?"南淩睿問。
"這是隻有女人才有的,是一種無形的感覺,隻可意會不可言傳。"雲淺月道。
南淩睿翻了個白眼,顯然不以為然。
"昨日早上姑姑派人去雲王府傳話,要我早些進宮。我去了宮裏之後,姑姑交給了我一塊玉牌。我才知道他與娘親的關係定然不一般。"雲淺月伸手入懷,將皇後給她的那塊玉牌拿出來遞給南淩睿,"姑姑當時說是娘親離世前留給她的,說一旦我遭了什麼大難,或者是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拿著這塊玉牌去找玉牌上的人。你說要不是關係極好、極為親近的人,娘親會留下這個?"
南淩睿擺弄了一下玉牌,點點頭。
"後來讓我疑惑的是在宴席上,老皇帝提了三個要求:第一個是讓他摘掉麵具,第二個是飲酒,第三個是問娘親和他的關係。"雲淺月又道。
"這有什麼?這三個問題很正常。天下誰人不想見見國師的容貌?飲酒更沒什麼,若不是身體不好,國師自然是飲酒的。老皇帝當年滿天下地打探娘親的出身一直未果,知道娘親和他有牽連問問也沒什麼奇怪。"南淩睿嗤了一聲。
"看起來是沒什麼奇怪,可是越看起來很正常的事情,才會越不正常。我們尋常人都會進入這樣的一個誤區。所以,往往才會忽視關鍵所在。"雲淺月道,"為什麼不能摘掉麵具?即便是奉了師命,但也必定有理由不是?我們不能忽視麵具本身的作用,它的作用就是遮住那張臉。為什麼要遮住那張臉?當然有很多種原因,最重要的一種就是這張臉不能被別人看到。而為什麼不能被別人看到?怕容貌不可見人?國師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不是不能見人吧?那麼是什麼?怕被別人認出來吧!為什麼怕被別人認出來?說明他那張臉有不能被人認出的理由。什麼理由呢?可能有很多種,但最重要的一種是這張臉若是被認出,定然會惹起某種麻煩,說明這張臉除了國師的身份之外,還有著不能被世人知道的身份。"
南淩睿認真地聽著雲淺月的話,不由點頭。
"再說飲酒,他身體有痼疾,所以才不能飲酒,這個是最正常不過的理由,但換一種說法,其實就是喝酒誤事,酒這種東西很容易讓人露出什麼本性或者不小心暴露什麼。"雲淺月頓了頓,又繼續道:"再說當老皇帝問起娘親和他的關係時,他沉默了片刻,後來說是師妹。在別人看來可能這個沉默也很正常,因為這句話是老皇帝問的,他為了隱藏娘親的身份才沉默了一下,但其實是他定然還有一種不能說的關係。從其目光判斷,這種關係定然非同一般。比師妹還親的關係,就不得不令人懷疑了。"
南淩睿挑了挑眉。
雲淺月繼續道:"夜天逸看我的目光是溫柔的,但溫柔裏有著幽怨和不甘以及勢在必得;夜輕染看我的目光雖然也是暖的,但這種暖裏包含著無奈和不知來路去路、不能拋開一切的顧慮;容楓看我的目光是暖的,但這種暖是甘願守著自己的心將我當成親人般的守護;夜天傾看我的目光如今雖然也是暖的,但那暖的最深處是不堪追憶的悔恨。"
"你倒是將每一個人都看得清楚!"南淩睿哼了一聲南淩睿嗤道。
"而國師提到娘親時的目光雖看起來沒什麼,但它的深處其實隱藏著不自覺的暖意。這種細微的表情最能窺探一個人的心思,那就是全部的愛。你想想夜天逸、想想夜輕染、想想容楓、想想夜天傾,再對比一下容景,你會發現什麼?有一種愛,是愛到深處愛轉淡,心中眼裏隻那一個人。別人再也入不眼。"雲淺月說到這,嘴角不由露出笑意,"哥哥,你說這些,夠不夠我覺得他和娘親關係不一般?"
"嗯!"南淩睿點頭道。
"你說有沒有娘親如今還活著的可能?"雲淺月忽然又問。
南淩睿一驚,"怎麼可能?你我不是親眼看著娘親咽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