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3)

躺在床上,我不住地在想父親分析我被提升的分析過程。但是想了許久也沒想明白。當睡意向我襲來的時候我仍然沒有想明白。

第二天早上,我即將去搭乘火車。母親看著我,眼裏淚花花的。我忽然有了一種心酸的感覺。而父親的一個舉動卻讓我驚訝不已,“走,我送你。”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沒有拒絕,因為父親的話不能拒絕。當初,我考大學的時候父親就直接斷送了我想要當警察的夢,“除了政法專業,其他的你自己選擇。”他當時就是這樣對我講的。而在當時,公安大學刑偵專業可是我這個理科生的唯一選擇啊。

出了家門,我和父親並排而行。“爸,您有話就直接講吧。”我感覺到了父親正在這種沉默中醞釀他的話語。

“秦勉,你一直都是一個好孩子。是嗎?”他忽然對我說道。

“爸,我可是馬上要滿三十歲的人了啊。”我說。

“在我的眼中,你永遠都是一個孩子,以前是,現在依然還是,但是我希望你今後在我眼中不再是一個孩子。你該長大了。”他歎息著說。

“爸,您的話我不懂。”我是真的不懂。

“也許是我錯了。”他依然在歎息,“我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像我自己一樣,遠離人群、遠離社會,因為我看到的陰暗麵太多了。當初我不讓你考公安政法類的學校也是這個目的,因為我希望你多接觸陽光,少看到黑暗。你這次回來,我發現你變化很大,本來我應該很高興的,但是我卻總是在朝不好的方麵去想。看來我是老了,連看自己的兒子都在使用變色眼鏡。也許我真的老了,也許我的心理太過灰暗。小孩就該有小孩的生活,春夏秋冬,每一個時間每一個歲月,都會不一樣,中年有中年的人生,老年有老年的快樂,無所謂誰高誰低。現在,我用秋天的果實對比春天的花,以春天的華麗對比冬天的寂靜,以夏天的火熱比冬天的嚴寒。我真是很滑稽。” 這是我印象中父親第一次對我充滿感情的談話。雖然我並不能夠完全的聽懂,但是我真切地感受到了他情緒的落寞。

“爸,我會注意的。”我隻能這樣去回答他。

“你走吧。在國外要注意外事紀律。”他說,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爸。”我忽然地道,“我才按揭了一套房子,年後您和媽媽都搬上來住吧。”

“我和你媽什麼地方也不去。”他搖頭,“我這一輩子就還有一件事情沒搞明白,等我搞明白了那件事情後就可以瞑目了。”

“什麼事情啊?需要我做什麼嗎?”我很好奇。

“這件事情上,你做不了什麼的。那是爸爸很多年前的一樁心事。”他歎道。

“您說說,也許我可以幫您的。”我說道。現在,我對自己很自信。

“你幫不了。我曾經是公安,有一件案子我直到現在都沒搞明白。不過,我現在已經有了一些眉目了,即使我死了,那件事情還是有人會繼續幫我查下去的,但是那個人不會是你。”他說。

雖然我已經從百裏南那裏知道了他的經曆,但是我現在聽到父親親口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感到異常的驚奇。“爸,您當過公安?我可從來沒有聽到您講起過啊?”

“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些都是陳年爛穀子的事情了。好啦,你走吧,路上注意安全。你是醫生,我希望你永遠都要記住‘救死扶傷、治病救人’這句話。做任何事情都要憑自己的良心。你能夠做到這樣我也就放心了。”他說。

我發現父親確實老了,他現在比以前的話多了許多,而且還很嘮叨。

我離開了他,走了十來步後卻又轉身去看他,發現他正在對著我的背影招手。

我離開了家鄉,身上隻帶了不到一千塊錢。我把這次帶出來的那幾萬塊錢全部給了小然,“去給爸爸、媽媽買點衣服和好吃的。”我吩咐她道。我知道,如果我去給他們買那些東西的話父親和母親肯定不會同意,但是小然去給他們買的話,他們就不會說什麼的。

下午就到了。剛下火車就即刻給崔主任通了電話。“為什麼不把你身份證傳給我?”他問道。

“昨天我在一個小鎮上,那個地方沒辦法傳真。”我說。其實我說的是實話,不過我沒有告訴他自己下午是回到了縣城的,因為我後來完全地忘記了給他傳真身份證的事情。

“你可能辦不了簽證了,昨天下午我們的手續都辦完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得搭乘飛機。下次吧,下次再找機會。”他接下來說。

我頓時怔住了,完全地沒有想到竟然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不過,我覺得這裏麵好像有什麼問題,因為這件事情的變化太快、太大了。不就是出國嗎?為什麼非得明天離開?完全可以等我今天回來後再去辦理簽證啊?難道過了半天就不行了?

“不是正好嗎?你也可以和你的家人一起過春節了。我也去日本和我的家人團聚。”他繼續在說,“說實話,你和我去到日本後我黑沒時間陪你呢。”

“沒什麼。祝您春節愉快、全家幸福!”我發現自己有些失態了,雖然他看不見我的失態,但是他應該感覺得到,因為我有一陣子沒說話了。

“那就春節後見吧。”他說,隨即掛斷了電話。

火車站人流如織,我的身邊不斷地有人在我身邊匆匆經過,但是我卻茫然了。我不知道自己接下來去幹什麼?也不知道自己是應該立即返回父母家呢還是留在這個城市裏麵。

不可能回父母家了,因為那會讓我很沒有麵子。特別是在父親麵前。被取消了,這說明了什麼?說明別人根本就沒有把我當一回事情!

我在心裏鬱悶、生氣的同時,同時還忽然地感到了一種被愚弄的感覺。

打車直接到了辦公室,因為我需要去那裏拿點錢。

“你不是會老家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方大姐看到我後驚訝地問道。

“我隻是把老婆孩子送回去。我的傷不要緊的。”我給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張萌萌當副處長了,您知道吧?”她隨即問道。

“當然知道。”我說。

“這樣也好,她再也不會對您有什麼看法了。今後我們醫務處的事情就好辦多啦。”她笑道。

我忽然有了一個想法,“方大姐,麻煩你通知處室的所有人,今天晚上大家一起聚聚。馬上要過春節了,我們也得喝喝酒才對。我請客。”

“秦處長,哪裏需要你請客啊?處室的經費裏麵可以報銷的。”她說。

我有些詫異,“這吃飯也可以報銷?”

“當然了。不然我們有接待任務怎麼辦?其它醫院的醫務處來人的話我們可是得接待的。”她說。

“好,那就報銷吧。”我頓時明白了,“你問問大家想吃什麼,然後告訴我一聲。對了,同時也告訴張處長一聲。”

“秦處長,我們去加貝大酒店吃飯好不好?那裏的旋轉餐廳挺不錯的。”她向我建議。

我一怔,頓時大笑,“好,就那裏。我馬上打電話訂座。方大姐,我也還正好想見見你兒子呢。”

“秦處長,我這點私心都瞞不了你的。”她笑道。

“反正是吃飯,在哪裏吃不一樣啊?”我笑著說,隨即開始撥打六哥的電話。

“六哥,我想訂個座。今天晚上,最大的包房。我們處室團年。”電話通了後我直接對他說道。

“八弟,你不是回老家去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他驚訝地問道。

“剛剛回來。我把老婆孩子送回去後就轉來了。怎麼樣?今天晚上沒問題吧?”我說。

“八弟的事情還有什麼說的?我馬上給花經理打電話。對了,她教你開車,你學得怎麼樣了?”他問我道。

“我還沒有開始學呢。每個周末都喝酒,第二天頭疼得厲害。算了,以後再說吧。”我歎道。我不想告訴他那次花經理和我鬧不愉快的事情。一是我不想讓他對那個女人有什麼意見,二是我覺得那件事情講出來自己會很沒麵子。

對於安排今天晚上到三哥那裏去吃飯的事情,我心裏還是有一種別扭的感覺的,那就是花經理。不過,在我的內心還是有一種渴望,我渴望能夠再次見到她,希望我和她之間至少不再尷尬,而且,我總不能因為她的緣故就從此不到加貝大酒店去吧?那可是我三哥的地盤!

還有就是,我覺得那天她的生氣有些莫名其妙的。據我所知,女人在經期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現在,我有些後悔自己從那天過後沒有去給她道歉了,我甚至連電話都沒有給她打一個。

“想給你送一件禮物,可惜了。”三哥在說。

“別送了,我都很不好意思了。”我急忙地道。不過我心裏暗暗地有些奇怪:送我禮物還有什麼可惜的?

“一定要送。不過,可惜的是你隻能說用不上。明天開始,明天開始你必須得去把車學會。”他說,“我另外給你找一個師傅。上次是我的錯,美女當師傅不大好,你會老是去看別人的臉,以至於聽不到對方說的動作要領。”

“我還沒試過呢,沒體會。”我苦笑著說。

“得了吧,花經理已經告訴我了,她說你學車沒悟性。我當時聽了暗暗好笑,頓時就知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了。”他笑著說。

“三哥,你可真會開玩笑。”我頓時明白了,花經理沒有告訴他實情。不過也是啊,她可能告訴他實情嗎?“三哥,晚上的事情就麻煩你了。我們六點半左右到。”

“行,小事情。你放心好了。”他笑道,隨即掛斷了電話。

其實,我很想給杜楠打電話的,但是我強迫自己忍住了。不要再和她聯係了,為了小然。我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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