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齊白石單刀衝刻 壽山石字字留紅(1 / 1)

自稱“三百石印富翁”的著名篆刻大師齊白石(1864-1957),也曾為毛澤東篆刻了兩方印章。

開國大典前夕,齊白石老人將一封湘潭老鄉的信轉交給毛澤東,沒想到毛澤東很快派人送來了問候他的複信。毛澤東還寫信邀請齊白石參加新政協會議,接著他又被選為文聯全國委員會委員,文史館館員。白石老人興奮地將陸遊“已卜餘年見太平”的詩句寫成條幅,還用一對名貴的雕有獅子滾繡球鈕的壽山石,精心鐫刻了朱文“潤之”和白文“毛澤東”印各一方。“獅子滾繡球”象征“王者神威,兼濟天下”,表達了白石老人對毛澤東的崇敬與熱愛,白石老人十分用心地用宣紙包好,托著名詩人艾青送入了中南海。為什麼是艾青呢?因為當時艾青是中央美術學院的軍代表。毛澤東收到印章後,深為喜愛,專門派秘書田家英約齊白石到中南海聚餐,表達謝意,並請郭沫若作陪。

酒席間,毛澤東向白石老人敬酒,感謝他的印章和畫作。白石老人一怔,我什麼時候為主席作過畫?毛澤東笑吟吟地對秘書說,把畫拿來,請畫家親自驗證驗證。

這是一幅全綾裝裱的縱幅國畫。上麵畫著一棵鬱鬱蔥蔥的李子樹,樹上落著一群毛絨絨的小鳥,樹下佇著一憨厚的老牛,老牛正側著腦袋望著小鳥出神,頗有意境。

白石老人見畫後好不驚詫,這幅畫是他練筆的“廢品”。他有個習慣,為別人包畫時,常常扯過一些沒有用過的宣紙包裝,可能這次一時沒留神,給毛澤東包印章的時候,把“廢品”用上了。

毛澤東看了卻非常喜歡,派人將畫裝裱起來。

白石老人實在坐不住了,說:“主席,都怪我疏忽大意,這畫說什麼也不能給您,你若喜歡這種筆墨,我回去馬上……”

“我喜歡的就是這一幅嘛!”

白石老人急了,他一甩長須站起身說:“主席再不允許,我可要搶了!”

郭沫若走過來用身體擋住畫,郭沫若說:“白石老,這件墨寶是送給我郭沫若的,要想帶走,應當問我!”

“送給你的?”白石老人更覺不解。

郭沫若說:“畫上標著我的名字嘛!”

畫上根本就沒有一個字!白石老人望望畫、看看郭沫若,猜不透他的意思。

郭沫若笑說:“樹上畫了幾隻鳥?”

白石老人向畫上掃一眼:“五隻。”

樹上五隻鳥,這不是我的名字嗎?

郭沫若說“上”、“五”兩字的時候,特別加重了語氣,白石老人一捋長須大笑起來:“好!郭老大號正是尚武(郭沫若原名開貞,字尚武),您真是詩人的頭腦哇!”

“且慢!”毛澤東一揮手,“沒看見畫上標有本人的名字嘛?快快與我鬆手。”

“你的名字?”

這會兒輪到郭沫若發愣了。他放下畫,審視了許久,依然沒有發現畫上何處有毛澤東的名字。

毛澤東怡然自得地說,請問,白老畫的什麼樹?

“李子樹。”

“畫得茂盛嗎?”

“茂盛。”

“李樹畫得很茂盛——這不是敝人之名諱嗎?”

原來1947年3月,解放軍決定撤離延安時,毛澤東麵對將要離開的延安說:“離開者,得勝也。”後來果然得勝,所以毛對“李得勝”這一名字十分喜愛。

毛澤東講了“李得勝”的來由之後,白石老人明白了,也樂了:“如此說來,拙畫還有點意思。那麼,勞駕二位在卷首上賞賜幾個字,如何?”

毛澤東略一沉吟,揮毫寫就:“丹青意造本無法。”郭沫若一看,明白了,這是借用蘇東坡的句子:“我書意造本無法。”郭沫若稍加思忖,接著寫道:“畫聖胸中常有詩。”這一句是對陸遊“此老胸中常有詩”的化用之句。郭沫若也改動了兩個字,與上句成為一聯,且對仗工整一絲不苟。白石老人喜出望外:“二位這樣誇獎白石,我可要把它帶走啦。”

毛澤東看看郭沫若說:“兩位政治家鬥不過一位藝術家呀!”三人都笑了。

我們回頭再看齊白石所刻的這兩方印章。白石老人的兩枚印章是用名貴的壽山石刻治的,先看“毛澤東”這一方印,從章法上看,白石老人采用單刀衝刻之法,刀法老道,下手果斷,勢如破竹,縱橫捭闔,魄力雄健;整體上大開大合,疏密有致;章法上字字留紅,充分體現了“膽敢獨造”的藝術追求,藝術魅力獨具。這“潤之”之印與“毛澤東”之印風格迥異,刀法細膩,文字雋秀、舒朗,整個印麵清新自然,方正整齊,看了讓人感覺特別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