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 3)

“解放那小子膽大妄為,看來他主意已經定了,我們就不要參與了。”黃小亞倒是顯得很平靜,他對叢娟娟說:“娟娟,這事兒我們誰也幫不上忙,哥們兒一場,能幫上忙的,你盡管吱聲。”

“娟娟,”牛東方還是不相信武解放真的敢打杜金生,就又問:“武解放真的動手打了杜金生?”“沒有,絕對沒有。”叢娟娟堅決地說完,又補充著說:“隻是用磚頭砸碎了杜金生宿舍的玻璃,沒打著他。”

“我說不能打嘛,”牛東方放心地說:“他武解放腦袋裏也沒灌水,怎麼能敢打杜主任呢?”“這就好辦了。”黃小亞對叢娟娟說:“沒打也肯定是大耍了,不然怎麼會讓他進學習班。娟娟,你能不能和我們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武解放為什麼要砸杜主任宿舍的玻璃。”

“怎麼說呢,”叢娟娟沉默一會兒,“反正不是我讓他幹的,他是自作自受!”牛東方接話茬兒,“是不是為了你呀?”

“那誰知道!反正你們是哥們兒,我可跟你說了。你們想辦法吧。”叢娟娟說著,轉身想走開。“奇怪了,”之後走過來,想看個究竟的方奎霞叫住叢娟娟:“娟娟,別走啊,咱們得想想辦法呀。”叢娟娟停下來,一回頭,“我沒辦法!”

“還得找徐指導員。”趙大江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讓他去場裏先把武解放要回來。”牛東方不同意說:“去也沒有用,他那個人不辦事兒呀。”

“這樣吧,娟娟,你先去實驗田去找陳文魁,聽聽他的意見。”黃小亞對叢娟娟說完,又對其他人一揮手,“走,我們再去徐指導員家,試試去……”

徐亮見牛東方、黃小亞幾個知青敲敲門,沒等應聲就闖了進來,氣得暴跳如雷:“怎麼,你們要學武解放呀?剛剛走了,怎麼又來鬧了?”楊金環趕緊勸慰說:“老徐,你能不能好好說。”

“我說指導員,我們還沒說話呢。”趙大江不緊不慢地說:“你急什麼呀急!”徐亮仍火氣衝天,衝著趙大江就嚷:“你說急什麼急?上邊沒有精神我能亂簽字嘛!”

“要說這事兒呀,你簽了就沒你的事兒了,上邊的事兒,我們到上邊找去。”牛東方見徐亮火了,他的火也上來了,硬碰硬地說完,又說:“再說,我們來也不是為了這事兒,那武解放你得想法要回來呀,有問題在連隊幫助嘛。”

“什麼?要回來?”徐亮一聽,心裏火又燃燒起來,“武解放打鬧革委會,無視新政權,那是非法行為,你們不好好認識這個問題,還想去要回來?有沒有點兒革命者的味兒了!”“走--”趙大江一拉牛東方,“和他說沒用!”

楊金環送走牛東方等人回了屋,見徐亮臉色鐵青,坐在炕頭正抽著煙,並時不時地向後攏著頭發,她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就勸說:“我說老徐,你也不要跟這些小青年們太計較,你是他們的父母官,他們有事能不找你。我看,你就去一趟場部,跟杜主任說說,讓武解放向他認個錯,把人要回來。武解放他還會再鬧?他不長記性……”“用不著你來教訓我。”徐亮正愁一肚子的火沒處撒,一下子就衝著楊金環來了,“要不要,這我比你清楚,以後在這樣場合你少插話……”

倆人正說著,叢娟娟兩眼淚汪汪地敲門走了進來,她根本就沒有聽黃小亞的建議,去找陳文魁去商量要回武解放的事,而是回了宿舍,她尋思來尋思去,覺得當務之急,是趁機找指導員在返城手續上簽字,於是,她等黃小亞他們一離開,就進來了。

“娟娟,你別急。”楊金環見叢娟娟眼裏含著淚水,像似剛哭過,以為是讓武解放的事給急的,就說:“黃小亞、牛東方他們幾個為武解放的事剛來過,這不,老徐也在想辦法嗎。”“大姐,我先替解放謝謝你們了,”叢娟娟說著,對一言不發的徐亮乞求地說:“指導員,你想推薦我上大學,即使不成,我也很感激您,可是,我辦困退的事情,你就不要擋著了……”

“這這……”徐亮尷尬地看了叢娟娟一眼,見她滿臉淚痕,忙又愧疚地低下頭。叢娟娟又說:“你給杜主任打電話我聽到了……”

“聽就聽到了,這口子一開……”徐亮咳嗽了兩聲,話茬兒一轉,又說:“對,對了,急得我不知說什麼了,場部來電話說,武解放打杜主任被送進學習班了,這事想必你早就知道了吧。”“沒,沒打,”叢娟娟連忙解釋:“我在跟前,武解放隻是頂了杜主任幾句。”

“杜主任也是,官氣十足的,”楊金環在一旁幫著叢娟娟說了句:“又沒真正地打到他,他跟一個小青年計較什麼?”“住嘴!”徐亮愣愣地製止楊金環:“說什麼呢。”

“我敢打保票,打肯定是沒打……”叢娟娟見徐亮發起了火,連連說:“我說的都是真的,真的呀!”“就是沒打,叫你們這麼弄的,你想辦困退也不容易了,”徐亮嚇唬說:“你想,要是沒有杜主任最後簽字蓋戳,你能走得了嘛!”

叢娟娟一聽,頓時哭出聲來。“娟娟,別哭……”楊金環瞪了徐亮一眼,上前拉住叢娟娟的手說:“別聽你們指導員說得那麼血呼啦的,杜主任那麼大個官兒,還能那麼小肚雞腸,再說,又不是你鬧他,等幾天,找杜主任好好解釋解釋。”“哼,沒那麼簡單。”徐亮的氣還是沒有全消,仍然是氣呼呼的。

“哇”的一聲,叢娟娟一下子哭出了聲,抱著頭跑出了屋。楊金環趕緊去追,叢娟娟已跑出了院子,楊金環又折進屋,指著徐亮的腦袋,數落道:“老徐呀老徐,我說你多少次了,遇事兒要冷靜點,你就是不聽--你長點兒腦筋吧。”

徐亮被楊金環的幾句話戧得夠戧,自知理虧,並沒有反駁,他站起來,主動放好桌子,然後從廚房向裏屋的桌子端著碗筷。楊金環站在門口向外張望,嘴裏不停地嘮叨:“今天這是怎麼了,遇到的事一件接著一件,大龍和小鳳也不知跑哪兒去玩去了,都這時候了也不著家……”

“媽媽--”這時,就見大龍和小鳳,一前一後的向家裏瘋跑,老遠便喊:“媽媽,不好了,不好了……”楊金環不知出了什麼,緊張地迎了上去,徐亮也聽到喊聲,跟著也跑了出來。

“大龍,慢慢說,怎麼啦?”楊金環趕緊問:“別著急,怎麼啦?”

“媽,不知道誰……”大龍用手指著知青宿舍的方向,喘著粗氣:“把咱家……八隻大鵝的嘴都用小木棍支起來了……”“支得不聽話了,”小鳳也喘著粗氣說:“我哄不回來……也不知是誰幹的。”

“還能有誰,我看看去!”徐亮把手中的碗筷交給楊金環,剛拐上南北道,就瞧見男知青宿舍的房山頭,家裏的那八隻白羽毛大鵝的嘴都被小木棍支著,低著頭,看著地上的大米飯粒兒,幹撲棱翅膀子,急得呱呱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