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老宅院的飾物(2 / 2)

柱礎是支撐屋室的建築構件之一,柱礎石有防蛀、防潮功效,大多為下方上圓形狀,中間是八角石墩,取四平八穩之意。山西宅院裏,柱礎石上的文化內容非常豐富,僅靈石王家宅院一處,柱礎石就有鼓形、瓶形、瓜形、六麵錘形等幾種,柱頂上雕刻有佛家八寶——法輪、法螺、白蓋、蓮花、盤長、寶瓶、寶傘、金魚,俗間八寶——寶珠、古錢、玉磬、犀角、珊瑚、靈芝、銀錠、方勝,道家的八仙兵器——漁鼓、玉笛、寶劍、葫蘆、花籃、紫板、芭蕉扇、荷花,另外還有琴棋書畫、麒麟送子、蘇武牧羊等故事傳說。王家宅院最有代表性的是天圓地方柱礎石,實則也是六麵體柱型,雕刻精美,寓意含蓄,分五層精雕細刻:最底下緊靠地麵的一層為方形石,取地方之意;第二層開始,均為圓柱形,取天圓之說;各層依次雕刻萬字連紋、錦緞花紋、蝙蝠、草龍、祥雲,其間的用意不難理解。

屋脊上常有脊獸裝飾,最常用的是鴟吻獸。鴟吻為房屋守護之神,民間傳說龍生九子不成龍,然而各有用處:老大,好負重,今碑下趺是也;老二螭吻,又稱鴟吻,喜遠眺,今屋上獸頭是也,等等。將螭吻安於屋脊,使其登高望遠,守護主人。另有一說,鴟吻亦稱鴟尾或蚩尾,古人以為此物屬水性,能辟火災,安放屋頂就能避免火災。與居住建築關係密切的還有兩位龍子,第八子狻猊,好煙火,立於香爐;第九子椒圖,好閉,立於門鋪。房脊上的脊獸,民間還有官商之分的說法,太穀曹家、靈石王家、祁縣渠家的脊獸都是張嘴脊獸,祁縣喬家則為閉口脊獸。引申之意是做官就要為民說話,故脊獸張嘴;經商要嚴守秘密,財不外露,所以脊獸閉嘴。事實上並無多少關聯,也隻是人雲亦雲罷了。而為了活躍氣氛,導遊小姐們常常用此例舉證。起初喬家修建宅子時,家族裏還沒有做官的人,到光緒年間(1875—1908),喬景儼捐得三品,賞戴花翎,以後晉升為二品分省候補道員,他對老宅子進行修整擴建,但出於與原來的宅子風格統一的考慮,還是沒有讓喬家院的脊獸張嘴。

到了每一個大院門前,常常看到一塊插板從門框底部嵌入,插板大多有兩尺高,這時導遊小姐會饒有興致地向遊人介紹:“高築門檻廣聚財,順順當當邁過來”,同時還要加上一句諸如“門檻高,子多貴”一類的說道。對豪門富族如此高的門檻,有些不好理解,這門檻多高才算合適?試想那些穿戴長袍短褂之古人,要想順順當當邁過這二尺多高的門檻,或許並不像今人這般輕鬆。魯迅先生在20世紀20年代寫成的小說《祝福》中,講述了一個命運多舛的祥林嫂在失去往日做人資格的尊嚴後,經人提議到土地廟裏去捐一條門檻,作為前世罪孽深重的祥林嫂的替身,千人踏,萬人跨,贖取一生,免得日後死去了受苦。祥林嫂用12個大錢去捐了門檻,然而卻仍然不能如其所願。門檻是這篇小說描述的一個重要道具,象征意義要重於門檻的形式。門檻高一些,一般的東西不便進出,從門檻的實用價值講,應該是為了阻擋外界野貓野狗的竄入,然而人的進出也不太方便。門檻是門上的一種橫木,門檻高了,來人自然要放慢腳步,放慢動作的同時,心情也會變得平緩起來,這或許是高門檻的一個獨特功效。從容是一種修煉後的境界,也是富貴之人最顯著的特點,這或許與“門檻高,貴人多”一類的說教能夠附會得上一絲半點。

§§第三章 山西宅院文化釋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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