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追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孩子可以預想到一旦被他們抓住,等待自己的是什麼樣的下場。
無非生不如死。
既然如此……他自當拚死掙一條生路。
置之死地而後生。
縱身一躍,孩子從岸邊直直跳進了冰冷的泉水中,因重物入水而飛濺起來的水花及水麵上波瀾起伏的淩亂波紋擋住了後來者的眼,讓他們看不清孩子在哪裏。
他們看不清,食人魚看得清。
活生生的獵物墜入他們的領地,鮮活的氣息是它們最愛的食物,食人魚簡直能流出口水,直奔在水中掙紮的孩子而去。
追捕者應當是已經到達了岸邊,畏懼於下麵的泉水及食人魚,他們止步於岸邊,不敢越雷池一步。
隻是不敢下去和不必下去是兩回事,在被身後之人怒而一掌打下去一個人後,其他人驚恐萬分地看到被打落泉水的那個人口吐鮮血地在水中無法呼吸,被鮮血引誘來的食人魚頃刻間將那人團團圍住,不過幾息,那人的慘叫聲便越來越微弱,最後在食人魚的利齒下化成一堆森森白骨。
隻餘下染紅了白骨周圍的泉水的血液證明他曾經活著。
其他人見了這一幕均是敢怒不敢言,在對方下達最後通牒後閉著眼睛逼自己跳進水裏。至少自己跳下去身上沒有傷口,食人魚圍攻的不是自己也說不定?
隻能尋求僥幸。
而最開始那個被打落後啃噬殆盡的人,機緣巧合之下救了孩子一命。
當時大量的食人魚都跑去啃食那人,留在孩子身邊的食人魚並不多。孩子沒有學過水,隻知道盡全力憋氣,哪怕被食人魚咬得傷痕累累也咬緊牙關不肯放鬆一點。
這救了他自己。
孩子在發現周身的食人魚突然減少後來不及考慮是什麼原因,手腳並用地向前遊去。在幽冷的水底,他看見了一些嶙峋的怪石,而怪石所組成的一片區域,就是他可以用之躲避的臨時港灣。
怪石之間的縫隙很小,正因為縫隙的小使得孩子可以容身其內,而追下來的人根本無法進入,伸長了手臂也夠不到孩子。
在水底映照得發藍的皮膚和姿態猙獰的手掌不斷在孩子麵前抓握,一直毫無波瀾的眼睛突然湧現幾許狠意,狠狠握住那隻手,一口咬了上去!
突如其來的疼痛使那人不自覺地想要叫出聲,卻因為忘記了他身處水底,張開的喉嚨一瞬間湧入大量的水,嗓子裏強烈的嗆咳欲望和麵前咕嘟咕嘟冒出來的氣泡拉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掙紮著向水麵遊去的人忽略了手上的傷口已經吸引了大批食人魚跟在他身後。
剛剛伸上水麵一隻手臂,露在外麵的手陡然抽搐一般伸直又蜷縮,腦袋剛浮起一半又沉下去,與劇烈的掙紮同時出現的是一大片的鮮豔紅色,不少人連忙遠離那處,生怕成為下一個紅色來源。
仍然在岸上的人心中後怕,礙於身後之人連眼神都不敢多加交流,在心底默默祈禱自己不是下一個被命令下去抓人的倒黴鬼。
孩子緊縮在怪石的縫隙中,冷豔旁觀一個又一個人被食人魚吞食,包括自己麵前也有許多食人魚遊來,卻不知為何轉了兩圈又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