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摸了摸自己腿上又開始蠕動的傷口,孩子沉默著指尖發白,臉色已經因憋氣太久而有些發紫。
終於他從縫隙中離開,在那些人自顧不暇地和食人魚對抗時,感受著水流的方向遊走。
食人魚隻在孩子的身上留下少許傷口,還不及他本身帶有的傷口的十分之一。光亮出現在眼前時,孩子的眼睛好似也在發光,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拚命向前遊,觸及水麵上空氣的那一刹那,好像觸碰到了最美好的事物。
整個人脫力地趴在岸邊,孩子不停地咳嗽,他憋了太久的氣,臉色發紫不說,眼前都是黑色的,連兩個耳孔都在滲血。每一次咳嗽都像是在用刀子挖他的肺,喉間很快便咳出了血絲。
身上沒有一丁點力氣。盡管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無法判斷自己究竟在何處,可想起身後可能跟著的人,孩子用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用雙手爬著挪動脫離那片水域。
胸口不停地劇烈起伏,孩子眼前從什麼都感覺不到的黑變成了讓眼球脹痛的黑白相間,不知名的景色中間夾雜著大片大片的黑色斑塊。
孩子知道自己一時半刻無法恢複,利用自己現在薄弱的力量觀察自己周圍的一切。最後,他選擇了一個黑黢黢的怪石,將自己蜷縮起來縮在石頭內部的一個凹坑裏。
精神和身體雙重的疲憊讓孩子很快便睡了過去,對外界依然一無所覺的他並不知道,在他睡過去之後的一段時間,他遊出來的那一片水麵股股氣泡湧動,片刻後浮現出滿眼血沫,在夜色降臨之際才淹沒在黑暗中。
孩子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絲絲縷縷的陽光照在他的眼瞼,小臉皺了皺,眼睛剛睜開一條縫便被刺眼的陽光晃得閉上,用一隻手擋在眼前才慢慢睜開。
昨日來不及細看周圍,孩子爬出凹坑才轉頭四顧,發現這裏像是個崖底的樣子,兩旁的山壁隔得不遠,而中間正被水流切斷。
此時的水流已見不到血色,隻餘陽光下清清冷冷的粼光。
追捕之人究竟是死了還是放棄都不是現在的孩子需要考慮的問題,當下要解決的第一要務,當是吃。
昨日早上因為所有人都去給“好日子”慶祝,根本不會有人顧及到牢房裏關著的人有沒有飯吃。從昨日逃出來到現在,他已經一天多沒有吃飯了。
雖然習慣了饑餓,可若能不然給自己餓到,當然是最好的。孩子猶豫了一下是否要去那水裏尋找可以吃的魚,但瞥見自己腿上的傷口後,嘴唇抿了抿,轉身走向了另外的方向。
崖底很大,順著水流一直走,孩子看到了一個仿若世外桃源般的美景。
而美景中,還有一個人。
一個,在烤肉的人。
被肉香吸引,孩子向前走了幾步,那人聞聲轉頭,笑問道:“喲,誰家的小孩?叫什麼名字?”
孩子遲疑著沒說話,當那人把一點烤肉遞給他的時候,終於開口道:“我叫,陸玉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