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20世紀前夕(2 / 3)

“對,我們要求解釋,要有更大的自主權,否則我們幹不下去!”有人附和著,大聲地嚷了出來。

阿薩的臉一下子變了,他聽不下去了:“哼,好得很。我給你們生產權、銷售權,還給你們資金結算權,但是你們得給我錢,錢,給我!明白嗎?你們想一想,時至今日,你們總共賺了幾塊錢,如果不是總公司的統籌安排,你們會有什麼成就?紐約和洛杉磯的分公司還在賠錢呢!”

一陣爭執過後,事情仍沒有結果。“好啦,大家討論一下推銷的事情吧!”魯濱遜的話音剛落,就有位推銷員站了起來,慷慨激昂的說道:“我們的推銷術是相當成功的,這是婦孺皆知的。但是總公司在推銷方麵的管理和規劃又是相當失敗的,這是不容回避的。有一個問題必須提出來,我們怎麼辦?”那位嘴上翹著八字胡須的推銷員也說了一大通現身說法之類的東西:“我們必須得到更好的引導。因為總經理阿薩先生對我們說的是一套,魯濱遜先生又告訴我們是那麼一回事,薩姆·多布斯卻又說的是另一回事,有時總公司太忙,沒有人告訴我任何事,我隻有單槍匹馬地亂撞……”最終,阿薩宣布薩姆·多布斯負責管理推銷員,讓魯濱遜主管廣告業務之後,這些矛盾算是得以解決了。

接著,話題一轉,談到了可卡因事件。無論到什麼地方,銷售員都會聽到關於可口可樂導致可卡因毒癮的謠言,而且流言越來越猖獗。甚至連那些不喝酒的女士,她們本來應該站在可口可樂這邊的,現在也開始起來抵製可口可樂。最後,有人問了一個很異端的問題:“難道我們就不能不在可口可樂裏加可卡因嗎?可卡因真有那麼重要嗎?”此語一出,四座皆驚。待人們反應過來,議論聲已響成一片,這是本次會議中討論得最激烈的話題。整個會場裏掀起了第二次爭執、吵鬧的高潮。

阿薩氣得差點暈厥過去,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整個房間一片沉寂。他終於開口了:“難道你們要我為了那些歇斯底裏的女人而修改這個廣受全國人民喜愛的飲料配方嗎?你們真的想要改變這個世界上最純淨、最健康的可口可樂麼?”他聲嘶力竭地吼叫著,音調越來越高,喉嚨都快要破裂了。“絕不可能!可口可樂沒有任何錯!”他深深地吸一口氣,稍微鎮定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可口可樂真的有任何問題,你們認為我還會傻到要想方設法維護所有客戶麼?可口可樂已經夠好了,對人體有益,對我有益,我不會改變它。好了,就討論到這裏吧。”

會議整整開了四小時二十分鍾,與會者都顯出一些疲憊,盡管他們在不停地灌著可口可樂。會議結束後,所有參會人員都在可口可樂大樓裏享用了公司提供的晚餐,每個人還得到一份巧克力禮品。員工們對今晚的豪華酒宴驚奇不已,因為人人都知道,阿薩·坎德勒是絕不會多花一分冤枉錢的。看來,公司的狀況的確非常好。

阿薩疲憊不堪地回到家裏。他一把扔掉了外套,躺在沙發上,自言自語地說:“今天的會議呀!真的是20世紀的前奏啊!”妻子和女兒早睡了,隻有兩個管理分公司的兒子——小阿薩和霍華德剛從會議室出來。

“爸爸,你今天真大方!”小阿薩揚著手裏的巧克力,半帶嘲諷地看著阿薩。霍華德一進家門就拋出好多硬幣,不停地占卜自己在紐約公司的未來。最後,他不耐煩地把一個硬幣拋向了黑漆漆的窗外:“見鬼去吧!混蛋!”

阿薩猛地睜開眼睛,大叫:“霍華德,你扔出去的是什麼?”

“一個硬幣,帶來壞運氣的硬幣,爸爸!”

“蠢東西,傻瓜,那是錢呀!我一直以來是怎麼教你的?你這敗家子,怎麼這樣奢侈浪費?”阿薩的罵聲使小阿薩偷偷地溜回自己的房間,邊走邊向兄弟擠眼睛傻笑。霍華德一下子明白自己犯錯了,今天又撞在了父親的手裏。自從霍華德懂事起,阿薩就教育他要節儉,要學會賺錢和花錢,不能有一絲浪費。

當霍華德剛從醫學院退學來幫助父親時,他深深地知道具有拿破侖情結的父親是不能容忍兒子有絲毫過錯的,尤其是在金錢方麵。但是,霍華德今天晚上和幾位推銷員的談論在他心中造成了巨大的影響,他的豪情壯誌被那些人給破壞了,情緒沉落到最低點,所以才敢頂撞父親。霍華德雖然向父親賠禮道歉後得到了他的寬恕,可也不知什麼原因使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而且童年以來的生活像影子一樣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中,反複地浮現在眼前:小時候,父親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吝嗇鬼。那時候,盡管可口可樂開始嫌錢了,父親也擺脫了債務的困擾,可是自己的零花錢幾乎沒有,從來都比別的小孩子少,並且想花錢就得自己去掙,還要為父親做一切可以做的事,來換取幾美分到十幾美分的零用錢。母親也幫著父親,說什麼爺爺說的話是沒錯的,有錢就會寵壞孩子。

霍華德讀書的時候,父親早早地為自己和兄弟妹妹們建立流動賬戶,每一分錢的收入與支出都記載得清清楚楚。每次寫信給父親要他寄錢來,他總是告誡要節儉。不僅如此,他還要自己列出錢的用途。霍華德清楚地記得:在他15歲那年,一次和同學去旅遊多花了一點錢,當他寫信向父親要錢的時候,父親親自編製了一張資產負債表,那些項目中,細心而嚴格的父親列出了自己的所有開銷,甚至連買香蕉的10美分和買支牙刷的25美分都記著清清楚楚。這位嚴厲的父親在表格中應該剩出15.4美元的餘額下麵用紅筆畫了一條線,並告訴自己本來這些錢應該攢下來的,那時他真有點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