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秦昌季出走(1 / 2)

現代人很可能已經喪失了這種體驗,那就是冬天的黎明時分讓人靈魂都悸動的寒冷。

房門外的寒風像是刀子一樣割著人裸露在外麵的每一寸肌膚。

守了一夜的士卒依偎在火盆前取暖,用溫熱的手巾擦拭著麵目,氤氳升騰的日子逐漸的軟化幾乎麻木的臉部,讓士兵終於有了幾分我還活著的感覺。

軍中老卒會將這些哨兵拉起來,推掉鞋襪手套,將手腳全都擦拭一遍,然後讓他們倚在鍋灶旁邊兒休息。

灶膛裏填滿了將士們昨日砍的柴坦,啪啪啪啪的聲響中,帶來的是一股股軟心的熱浪。

老社長一夜未眠,之前村裏沒有糧食,自己總是擔心村子裏的鄉親們餓死,如今湊錢買了糧食,卻又擔心乞活營再次去而複返,將這點兒救命糧搶走。

在整個村落還死一般沉寂的時候,軍山的將士們已經按照習慣起床,打起背包,隻是那份極其顯眼的白色征袍整體的疊放在一邊兒,夥夫營已經開始準備了早飯。

等待早飯的將士們主動幫著鄉親們打掃了院子,將自己腰間的幹糧拿出一些來,放進鄉親們空蕩蕩的米缸中。

雲香溪的百姓還是第一次見識到這般愛民如子的官兵。

之前他們遇到的都是活生生的閻王爺,殺人放火,無惡不作。

自從乞活營入寇以來,百姓們可謂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那麼軍山呢?

幫助百姓修橋鋪路不說,還將自己的口糧留給百姓。

人心都是肉漲的,誰是好人,誰是壞人,百姓心裏有一杆秤的。

朱振雖然嘴上不鬆口,但其實昨天夜裏派出去起碼四五波斥候。

清晨,一夜隻是打了個盹兒的朱振,手裏提著環首刀,嗡嗡的在院子裏練習起來。

聽軍中擅使刀的老將說,使刀到了極高的境界,這環首刀的刀環是沒有任何聲響的。

可朱振明顯到達不了這個境界,不過即便是沒有這個境界,朱振依然將環首刀使得虎虎生風。

老社長遠遠的看著朱振練刀,欲言又止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沒有忍住說道“爵爺,您這一走,雲香溪數千口百姓的性命可就這樣交代了。”

朱振停住身形道:“軍中鄉親們若是能同仇敵愾,便我等強軍昨日也被攔在橋頭,社長指望我等確實能庇佑村子一時,但是身逢亂世,社長還指望我能保護你們一輩子嗎?”

“這。”

老社長一時語噎,但是沒過多久,又開口道:“爵爺您的意思是我們要自保嗎?

可是我們隻是一群隻知道種地的農夫。”

朱振練完武,渾身散發著熱氣,棱角分明的肌肉,充斥著肆意的力量感。

虎二手裏拿著手巾,幫著朱振擦拭身上的汗水。

“誰說村民不能自保了?

老社長您怕是不知道,咱們這支軍山精銳,之前大多數也是義烏的百姓。”

虎二笑著說道:“人都是兩條胳膊兩條腿,要是仗沒打,先從心裏怕了,就真的輸了。”

指著一群耕種的百姓去對抗流寇,是何其艱難的一件事情。

其就算是贏了,付出的代價將是何其慘重。

朱振心裏其實很清楚。

老村長緘默了,可是心裏卻依然很難過。

“爵爺,又有情況,老先生家裏……”楊勳從外麵走進來,然後附耳在朱振耳邊說了幾句。

“派幾個人跟著,老先生心胸大義,一心為民了一輩子,莫要傷了他的麵子。”

一個年輕的男子,悄無聲息的走出村子,身上滿是鞭痕,一臉怨氣的咒罵著,“老東西真的是瘋了!自己家裏攢下的銀子,憑什麼幫著那些窮鬼買糧食?”

秦昌季是老學究的小兒子,前麵兩個兄長都在吳國公營中參軍。

老學究的夫人平時想念另外兩個兒子,便將溺愛全都給了小兒子,這也導致了秦昌季的脾氣桀驁。

這秦昌季平日裏便看不起村子裏的貧苦百姓,隻是大家都尊敬老先生,這秦昌季隻要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大家也不會去亂嚼舌頭。

隻是這一次,老學究將家中的銀錢全都捐了換糧食,導致秦昌季說媳婦的錢平白花掉了,心中怨念越積越深。

昨日氣不過跟父親辯論了兩句,便被父親以不懂事為理由,吊在房梁上一通暴打,今日母親偷偷解下了他,他便下定決心,立刻準備去通風報信。

讀書人,舍生忘死,以身殉國的事情不少見。

可讀書人,忘恩負義,以謀自身的事情,也很多見。

秦昌季越想越恨,有的時候他感覺村子裏那些貧苦百姓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而自己反而是撿來的。

“爵爺。”

在虎二報信之後,沒過多久,老學究也匆匆趕了過來,雙膝直接跪在雪地上,叩首道:“爵爺,吾那不孝子偷偷跑出村去,吾擔心他將村裏有糧食的消息泄露給乞活營,還請爵爺即刻發兵,將那不孝子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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