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看來,但凡戰事就必定會出現傷亡,己方辛辛苦苦訓練出來的每一名兵將,都有可能會在一場戰事中陣亡,這無可厚非,畢竟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可
是,為了達到戰術目的,而故意叫麾下的士卒去送死,純粹當誘餌陪葬,這種事,朱沐英萬萬不能接受。這
便是軍山正統將領與張家聯軍將領之間的價值觀的差別。“
那張家人……真不配為將!”虎二滿臉慍怒地大罵著,他由衷地為自己麾下優秀的軍山將士,死在張秀林這種“不配為將”的楚將手中,而感到莫名的憤怒。朱
振倒沒有這種強烈的憤恨,在他看來,戰場之上,各憑生死,無所不用其極,但凡是能為最終取得勝利目的服務的戰術,都可以使用。當
然了,理解歸理解,但朱振並不想要張秀林這種將領,畢竟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做法,已逾越了他所奉行的底線。瞧
瞧軍營外那被張秀林當成誘餌的張家聯軍步兵,瞧瞧那些人的下場,恐怕這些豁出性命才疾奔到軍山附近的士兵們,做夢都想不到他們沒有死在軍山的弓弩下,卻反而死在他們友軍的齊射下。
那些至死都難以瞑目的士兵,簡直就是諷刺!“
這種朝廷,這種家族,竟然在華夏存在了數十年,真的是可笑可恨!”朱
振不禁搖了搖頭,感慨果然是世事無常。
而這種在軍山眾人看來難以理解的用兵方式,在貴族亦或是流寇將領看來卻似乎司空見慣,至少敵軍的主將張秀林毫不在意那些充當誘餌的步兵們的犧牲,他頂多隻是遺憾,這些誘餌的犧牲並沒有讓他得到足夠的回報,使軍山內的軍山將士如預計的那樣傷亡慘重罷了。當
然,張秀林也不會無端端使麾下的軍隊前往送死,他隻不過為了勝利罷了。不
誇張地說,哪怕那五千誘餌的犧牲能換來軍山三千軍山將士、甚至隻是兩千軍山將士的傷亡,張秀林都覺得是賺的,畢竟軍山大營的兵馬絕對不會多,而如今他們卻有源源不斷的援軍加入,軍山將士的傷亡率卻高,無疑會使攻克這座軍營的機會更大。但
很遺憾,今日他的戰術卻似乎被軍山將士們給看穿了,並沒有達到預計的收獲,也沒有使軍山將士的士氣下跌。若
在以往,張秀林會選擇暫時退兵,再思考幾種能有效殺死軍山將士的戰術,但是今日,他卻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強攻。
“第三隊,進攻!長弓手朝軍山漫射,壓製軍山弓火銃手和投石車,給予步兵掩護。敵
軍的第二波攻勢早已襲來,那又是一營整整五千名的步兵,距離軍山也已僅僅三四丈遠。在
這種距離下,營上的軍火銃手用火銃射殺士兵簡直就是一槍一個,但凡是被火銃命中的,幾乎沒有不倒地身亡的。曾
幾何時,弓弩是這個戰場上最不講理的武器,因為你不論武功再高,萬箭齊發之下,也必死無疑。而
這種不講道理,隨著火銃的出現,徹底被取代了。
因為火銃比弓更加強力,盡管有著射程不如弓、裝填弩箭費力的種種弱點,但是火銃在中、近距離下的殺傷力,那絕對是弓拍馬也趕不及的。要
知道,在中近距離下,火銃所射出的彈丸能夠輕易洞穿鐵甲,哪怕是一般的木盾都無法抵擋威力強勁的火銃。
麵對著軍山營牆上那連綿不絕的火銃攻勢,組成第二輪攻勢的五千名士兵一排排地爆發血花倒地,可要命的是,即便在這種險惡之境,那些張家聯軍步兵們仍然不得不放緩速度。
因為在他們前方,出現了一出出深坑。
而深坑之中,則是密密麻麻角度傾斜的長槍,竹槍,平日裏在這深坑上麵,會有一麵麵鐵索懸掛的鐵橋。而
在戰時,這些鐵橋都滑索拉回了寨牆,成為了巨型盾牌。“
搬運屍體和石頭填滿大坑!”一名張家家將急切地大聲喊著。
可話剛說完,他胸口便中了兩發彈丸,隻見他瞪大著眼睛,從嗓子裏發出“咳咳”的幾聲怪響後,便在周圍士兵們驚恐駭然的目光中,倒地斃命。太
近了。士兵們被迫停下衝鋒勢頭的地方,距離軍山實在是太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