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段祺瑞於3月23日再次組閣不久,曹又忽然稱病,並向段祺瑞提出辭去兩湖宣撫使。他這樣做,非但不是真心實意,而且還包藏著禍心,是一個不祥之兆。那麼,他到底是犯了什麼“病”?葫蘆裏又賣的什麼藥呢?原來,這次對南方用兵,他出兵最多,除第三師外,還有王承斌、閻相文、蕭耀南三個混成旅,可以說拿出了全部“家當”。可是,段祺瑞重新上台之後,卻委任了自己的親信張敬堯為湖南督軍,攫奪了曹錕賣力搶來的地盤,為此,曹錕心懷不滿,這是他忽然稱病的原因之一。曹錕原想也像以前黎元洪兼湖北都督,馮國璋兼江蘇都督那樣,自己也當上副總統並兼任直隸督軍,可是,就在他督師南下並將捷報從前方頻傳給段祺端的時候,從後方傳來這樣的消息:段祺瑞為擴大自己的實力,擬調徐樹錚代替他為直隸督軍。曹錕認為,這是調虎離山,他心中更為不快,這是他忽然稱病的原因之二。於是,他開始消極怠工,並指使吳佩孚以作戰疲勞為借口,要求把前線軍隊調回直隸休息。這些軍隊都是在湖南作戰的主力,如果把它從前線撤下來,段祺瑞武力統一政策就前功盡棄了,因此,段祺瑞對他的“病”非常關心,急忙南下犒師,對其進行疏導,還停止了“調虎離山”。
表麵上看,曹錕的“病”霍然而愈了,然而,口頭的解釋不能消除心中的疙瘩,從此,他始終耿耿於懷,並做下了“病”根,時發時愈,果然,過不了幾天,他又“病”了。5月29日,他不請命就回到了天津,還與張懷芝及長江三督聯合起來表示厭戰,這樣,他搖身一變,又成了主和派的領袖。6月,“督軍團”在天津開會,準備向北京政府提出停戰撤兵的要求。可是,會議開起來之後,風向又變了,由主和變為主戰。這種變化的原因也並非高深莫測,還是他的個人得失所決定的。會議期間,徐樹錚信誓旦旦地向他表示堅守“副總統之約”,並說:“你不赴前方是可以的,但請仍主戰;你的軍隊不再打仗也是可以的,但請莫撤防。”於是,他覺得副總統到手有望,所以又主戰了。20日,北京政府特派他為四川、廣東、湖南、江西四省經略使,成為民國以來最大的地方官。因此,印鑄局專門為他鑄了一顆三斤多重的銀質獅紐大印,比當時的特任官的印還要大得多。段祺瑞想以這頂大帽子誘騙他重上前線。可是,他已經著了副總統的迷,其他一概不為所動,每天躲在花園裏飲酒看花,毫無南下之意。因此,7月在天津召開的督軍會議上,他仍舊就副總統問題同徐樹錚討價還價,徐樹錚主張:“先立功後送副座”,而他則堅持“先送副座後南征”,爭爭吵吵,毫無結果,不歡而散。然而,他們各自的意圖都暴露無遺了。
就在天津會議鼓吹繼續對南方用兵的時候,曹錕手下的戰將吳佩孚卻在湖南的衡陽前線與南方部隊頻頻接觸,進行罷兵息爭活動,雙方還暗中簽訂了停戰協定。8、9月間,吳佩孚發動了“電報戰”,堅決反對徐世昌為大總統,猛烈抨擊段祺瑞內閣及其武力統一政策是“亡國之策”,使段祺瑞陷入困境。曹錕對吳佩孚的行動多次予以斥責,也通電表明心跡,但這不過都是作表麵文章而已。這時,段祺瑞想來想去,覺得如果曹錕當上副總統,吳佩孚不至於如此,於是,段祺瑞決心采取綏靖政策,選曹錕為副總統,不再同他兜圈子了,也不考慮他出身的低賤和資曆的淺薄了。段祺瑞一麵派人到保定勸曹錕對吳佩孚嚴加約束,一麵親筆寫信給梁士詒、王揖唐,向安福國會推薦曹錕為副總統。段祺瑞信中說:“比者副總統選舉,請君應有一致之主張。祺瑞與安福諸君子本有一日之雅,敬舉所知,以備參考。曹經略使錕督戰湘中,功績昭著,維持大局,不為異說所撓,若當選為副總統,必能翊讚元首,尊重法律,裨益國家。區區一得,尚希鑒察及之。”曹錕看到當副總統的美夢真的要實現了,喜出望外,派他弟弟曹銳到京進行競選活動。
國會中的安福係議員們惟段祺瑞馬首是瞻,按其旨意規定了每張選票2000元,由北京政府預墊曹錕軍費150萬元移作選舉費中開銷。不料,在準備工作就緒後,節外又生枝,國會中發生了新變化。國會中的交通係、研究係議員是捧徐世昌的,聽從徐世昌的指揮而不受段祺瑞的調遣。除此之外,安福係的議員們看到副報上登載曹錕以10萬元的重金納劉喜奎作小老婆的消息後,覺得自己的身價才2000元太低了,同劉喜奎相比差得太懸殊了,因而大罵曹錕是個慳吝鬼,也決定不投他的票了。對此,曹錕並不退讓,反而振振有詞地說:“你們選我出來保你們的江山,叫我掏腰包是不應該的。選徐世昌的運動費在借款項下開支,選我的運動費在我的軍費項下開支,也是不合理的。況且我已彙過80萬了,沒有力量再拿出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