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猛將速克揚州府 陶穀出使逞風流(2 / 3)

“哦,這麼說,若朕不以禮相待的話,莫非徐學士也要像在泗州一樣,出言不遜,頂撞於朕嗎?”趙匡胤臉色一變,緊緊逼問。

範質、趙普等人聽了,都緊張地注視著徐鉉,唯恐他言語不妥,惹趙匡胤生氣。

徐鉉將酒杯放在桌上,緩緩站起,對趙匡胤一揖道:“回稟陛下,微臣生性如此,不敢虛言。倘若陛下視臣如草芥,則臣隻能視陛下為寇仇,決不會甘心受辱,雖蒙斧鉞湯鑊,亦在所不惜!”

趙匡胤一愣,繼而哈哈大笑:“徐學士果然是名士風範!諸位愛卿,來,喝酒,喝酒!”

趙普手持酒杯,來到徐鉉麵前:“徐兄乃江南名士,天下文豪。以此大才,屈居南唐弱邦,韜略無所可用,實在可惜!我大宋正是用人之際,陛下求才若渴,徐兄何不與我輩共同輔佐陛下,則必能大展宏圖,遂平生之誌也。”

“趙兄好意,徐某感激不盡。屈子雲‘鳥飛反故鄉兮,狐死必首丘’。徐某雖不及先賢,卻也不敢輕去父母之邦。南唐雖然積弱,亦唯有盡力匡救之,豈能棄之不顧?”

趙普見其語氣黯然中透著幾許悲壯。不忍再勸下去,黯然歸座。

宴罷,送走徐鉉,趙匡胤感慨地對趙普等人說:“南唐有此直臣賢士,卻仍國勢萎頓,實唐主之罪也!”

為了表示對李璟的安撫,趙匡胤令陶穀為特使,南下金陵。此時宋室強大,南唐地位近於藩國,以朝廷特使身份前往金陵,必定備受尊崇,風光無限;而且江南勝地,自古繁華,名山大川,江山秀麗,佳麗如雲。乘出使之便,而盡遊覽之興,豈不快哉!陶穀得了這個美差,樂滋滋地備好行裝,即日啟程。

從開封出發,經宋州、徐州,不過短短十天,就到了南唐地界。正是十月初,江南大地,絲毫沒有初冬的蕭索之氣,青山綠水,藍天白雲,清風徐來,溫潤如玉,宛如陽春三月。陶穀興致盎然,一路飽覽江南山水。

陶穀一行,來到金陵郊外,早就有兵部尚書韓熙載、翰林學士徐鉉等大臣恭迎。韓熙載本北海人,後唐明宗時,父親被殺,隻身逃奔江南。他擅長書法,工於詩賦,馮延巳病死後,即被李璟倚為臂膀,深受信任。李璟知陶穀是趙匡胤的心腹,不敢怠慢,乃令韓熙載親率大臣迎於郊外,以示隆重之意。

韓熙載還特意為陶穀準備了一頂華麗的大轎,無奈陶穀執意不乘,說:“韓兄不必客氣,陶某久聞金陵乃六朝古都,人物繁華,今日得此機緣,豈能放過!”韓熙載見陶穀有如此雅興,隻好作罷。

金陵城街道縱橫曲折,民舍鱗次櫛比,路麵全由石板鋪成,馬蹄踏上去響聲格外清晰。由於時代久遠,有些繁華地段的石板光滑如鏡,甚至被磨成了凹形,令人生出許多對曆史的遐想。

陶穀騎著馬,沿著街道慢慢走,不時停下來觀看。那街道上來往的行人,男子多文雅清俊,女人則水靈嫵媚。他注意到,金陵女子與北方女子相比,別有一番乖巧可人的韻味,尤其是眼睛靈動嬌媚,猶如皓月下的秋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再者,就是腰肢特別細,走起路來娉娉嫋嫋,婀娜多姿。

陶穀隨韓熙載進了南唐皇宮,拜謁唐主,呈上宋主趙匡胤的親筆禦書,轉達了宋主的嘉勉問候。李璟也對宋主的優寵表示感謝。無非都是一些客套和外交辭令,無毋贅述。

拜見完畢,韓熙載領陶穀來到下榻的館舍。這裏瀕臨長江,環境幽雅。進得門來,隻見客廳與臥室鋪著紅地毯,一色的檀木家具,裝飾極為豪華。陶穀在客廳的太師椅上坐下,問道:“韓兄,不知唐主是否立了太子?”

“太子已立,他便是我主的第六位皇子李重光(即李煜)。太子今年二十四歲,英俊倜儻,文采冠世,精通音律,尤善填詞……”韓熙載眉飛色舞,讚賞之情溢於言表。

陶穀聽了,心中暗想,又是一個文弱無用的書生,南唐不足為患矣!便將話題一轉:“韓兄,金陵乃煙柳繁華之地,今日一見,果然佳麗如雲。聽說韓兄府中美妾成群,韓兄可真是豔福不淺啊。哈哈……”

“陶兄不要取笑。在下亦聞陶兄頗有憐香惜玉的雅趣,常在花叢流連,莫非有意領略江南粉黛嗎?”韓熙載富甲一方,權傾江南,家中歌妓多達百人,其沉溺女色之事,天下無人不知。而且,他知道陶穀亦好此道,故談起女色,臉上毫無羞赧之意。

第二天一早,韓府的管家送來一位名叫荷香的麗人,說是給陶先生服灑掃鋪席之勞。這荷香年方二九,嫵媚妖嬈,乖巧可人。陶穀雖然是此中老手,卻從沒有見過這等嫵媚惑人的女子,早就心旌搖蕩,難以自持。好不容易捱到天黑,迫不及待地將她擁入帷帳,欲成好事。誰料寬衣解帶之後,才知荷香剛來了月事,好夢難圓,隻得摸摸索索,聊解燃眉之急。

陶穀大為掃興,次日起床,叫人把荷香送回韓府,還捎了一封信給韓熙載。韓熙載拆開一看,總共隻有兩句話:“巫山之麗質初來,霞飛鳥道;洛浦之妖姬自至,月滿鴻溝。”他反複揣摩,百思不得其解,隻好派人去將翰林學士徐鉉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