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小女子報仇助大軍 念情意禮葬兩手足(2 / 3)

“難道你忘記是誰幫助咱們除掉李瑗和姚恩誠這兩個大禍害嗎?”

“是誰啊?”薛萬仞更加疑惑了。

魏征也不說話,忽然之間眾人都大笑起來,而且一邊笑著一邊避開一條道路。薛萬仞從眾人避開的縫隙中向眾人身後一看,恰好看見一名妙齡女郎倚著城門而立,卻是身著一身素服的劉玉娟,她正用一雙滿含幽怨和癡情的眼睛注視著自己。薛萬仞一下子手足無措起來,不敢再與劉玉娟對望,而是用一種求救的眼光看著魏征。

“行了,東西我們也都收拾好了,該起程赴長安去向皇上交差了。”魏征並不理會薛萬仞的求援,轉身衝著大家呼喊一聲,大家也都高聲地呼喊著,翻身上馬,轉眼間便走了個幹幹淨淨,隻剩下薛萬仞尷尬地站在那裏。

薛萬仞低下頭,眼瞅著腳下的黃土,緊張得幾乎連動都不敢動,頭腦中一片空白,覺得胸前背後都有冷汗一點一滴地滲出來,而劉玉娟的眼光則一直就沒有離開過他。

二人就這樣相對無言,呆立良久。忽然,薛萬仞的腳動了動,手也輕輕抬了起來,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是向著魏征等人遠去的方向走去。姑娘的眼中久已充溢的淚水頓時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撲簌簌地掉落下來,望著薛萬仞漸漸遠去的背影,姑娘咬了咬牙,猛然喊道:“你給我站住!”

薛萬仞聽到劉玉娟的斷喝,猛地停住了腳步,鼓足了勇氣之後才回過頭來問道:“姑娘是在叫在下嗎?”

“難道這裏還有別人嗎?”姑娘哽咽著說道,人早已宛如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薛萬仞聞言向四周看了看,城門邊上除了他和劉玉娟之外果然再沒有第三個人,隻是遠處有幾個人可能聽到了姑娘的叫喊聲,駐足頻頻向二人這邊觀望著。

“姑娘,你別哭啊,你千萬別哭了,要不然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我哭我的,關你什麼事!”

薛萬仞張嘴吃了個大窩心,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過了半天,他才悶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走了,姑娘在這裏哭吧!”

說著,他竟然真的轉身牽馬向南方走去。

“走吧,走吧,你走了之後我立即去死!”

“那你想讓我怎麼辦?”

“薛將軍,難道小女子真的就那麼可怕嗎?”

“姑娘芳齡韶華,美貌如花,怎麼會可怕呢?”

“那將軍為什麼要躲著我呢?難道你是在意我的身子被那些惡人看到過嗎?”

“姑娘冰清玉潔,嚴守貞操,風塵不染,那些惡人怎麼能辱及姑娘的清譽呢?何況姑娘又手刃了姚恩誠這個惡人。”

“那為什麼將軍一直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即使……即使是我一件衣服也沒穿的時候?”

“在下……在下不敢看。”

“難道我會吃了你不成,一個久經沙場的大將會怕我這樣一個弱小的女子?”

“姑娘不會吃在下,但在下卻怕自己把自己吃了。”

“那我現在就讓你看我!”

劉玉娟突然間奔到薛萬仞的麵前,嚇得薛萬仞連連向後躲閃,卻被姑娘一把抓住了前襟,拉到了姑娘的麵前。姑娘執著含情的眼神直接盯住了薛萬仞,薛萬仞的眼光與對方剛一接觸,就立即閃到了一邊。劉玉娟見狀,用另一隻手抓起薛萬仞的左手放在自己的麵頰上,並覆蓋在上麵,不讓他抽出去。薛萬仞頓時感覺整個左臂被人猛擊了一般酸麻無力,握久了冰冷的兵刃的粗糙的大手乍一接觸到姑娘那柔滑細膩且溫暖的麵頰上的皮膚,使得他的內心突然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雖然他的理性意識在不停地告誡自己要停下來趕緊快走,但他那隻不聽話的手卻放肆地、滿含渴望地在姑娘的臉頰上撫摸起來。突然,他的身體猛然一震,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愣愣地說道:“不行,不行,這樣可不行!”

“為什麼?”姑娘剛剛陶醉於他那種粗獷而又不乏熱情的撫摸,見他如此迅速地轉變,大惑不解地問道。

“我比你大將近二十歲!”

“這有什麼?隻要我喜歡,你還怕什麼,再說了,難道當今皇上娶的妃子就都和他年齡相仿嗎?”

“不要瞎說,當今萬歲和我們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不就是他娶的妃子更多嗎?”

“你……唉,跟你真是說不清楚……”薛萬仞還要再說,劉玉娟卻已如小鳥投林一般猛地撲進了他的懷中,雙手摟住他的後背不撒手,眼睛脈脈含情地望著他說道:“自從昨天晚上將軍救我於姚恩誠那惡人的淫威之下,並且對我從不正視一眼,我就已經決定此生非你莫屬了,隻可惜你是個榆木腦袋,一點也不解風情。”

薛萬仞被撲入懷中喃喃自語的劉玉娟嚇了一跳,伸手推了幾下,沒有推開,卻突然為另一種力量所驅使,猛地將姑娘緊緊地摟在了自己的懷中。劉玉娟頑皮地偷偷一笑,隨後則緊貼在薛萬仞的胸膛上,體味著一種渴盼很久的、堅實的、寬闊的、溫暖的擁有和純情。良久,她才甜滋滋抬起頭來,正色問道:“我問你,你不會因為我的身子被那個惡人看過而嫌棄我吧?”

“你瞎說什麼啊!那又不是你自願的。再說,那兩個惡人都已經死了,即使他們看了你也不可能說出去了。”

“還有你呢,你可也已經看過人家了,人家還是個黃花閨女呢!”

“哈,你不會狠到連我也殺吧?”

“哼,這可說不定,如果你以後膽敢做出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我不但會殺了你,而且還要鼓動別人來唾罵你這個負心漢!”

“老天,你這麼狠呀,不行,我不娶你了,你還是嫁給別人吧,省得我每天提心吊膽的!”

“不行,我嫁定你了!”

二人就這樣緊緊地相擁著,談笑著,好像已經相愛了幾十年一樣。不知什麼時候,劉玉娟已經將自己那紅潤的、溫暖的雙唇送到了薛萬仞的唇邊,而且忘情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薛萬仞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便笨拙地,但卻極其動情地摟著自己這位頑皮可愛、執拗任性卻又溫柔美麗的小女人吻了起來……

在李世民的心裏,李建成與李元吉二人的事情始終放不下。雖然兩個人已經殞命多日,但他們的影響卻未曾消散,有時候,他甚至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來自於仍舊支持李建成與李元吉的群體的無形的反抗,雖然這股力量不會起而作亂,但卻形成絕大的孤立與隔閡。李世民感到了改變這種狀況的緊迫。

這一天,他召集群臣到殿中商議李建成和李元吉的事情,對此問題,眾口不一,不過大多數人都認為應該妥善處理二王的問題;但蕭璃和陳叔達都極力反對,其他的人不便觸其鋒芒,於是都不再說話,心中卻一個個都不服帖。李世民對這二人的強詞奪理和鋒芒畢露也不太滿意,但還是耐著性子聽了半天,直到蕭璃與陳叔達二人慷慨激昂地說完,這才沉聲說道:“朕每每憶起玄武門之事便痛心不已,雖然朕已將皇兄與皇弟二人追封為王,然而他二人未能入土於李氏宗陵之中。太上皇及朕感念於此,心中常常哀傷。所以,李世民打算禮葬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

他召來朝中的大臣商議葬禮的細節問題,沒想到卻引發了朝臣的爭議。

李世民冷眼旁觀,暗暗下定決心,初登大位,自己還得好好地確立一下個人的威信才行。想到這裏,他對魏征說道:“朕在愛卿臨行之前已經賜你尚方寶劍,讓你便宜行事,尚方寶劍所至即如朕親臨,如果仍然有人我行我素,不聽赦令,那你就懲之以樹立威信,朕絕對不會責怪於你的。”

“謝陛下聖恩,微臣一定會盡辦把撫慰之事做得更加圓滿,不辜負陛下的信任。”

“好了,我們去參加葬儀吧!”

“慢著,陛下,微臣認為魏征不能參加這個葬儀!”

李世民和魏征聞聽此言之後都深感吃驚,回頭一看,說話的正是尚書蕭璃。李世民不覺心中一凜,他覺得蕭瑀和陳叔達現在是越來越不識大體且缺乏大局觀念了,但卻還是耐著性子問道:“蕭愛卿,你為何認為魏愛卿不能參加這個葬儀啊?”

“陛下,老臣認為君王仁智,群臣身正,而後才可臻於大治,而今魏征卻恃權謀私,為自己樹立個人威信,上欺於君,下壓於臣;國體有儀,尊卑有序,老臣認為不能讓這樣的佞臣參與葬儀。”

“你又怎知魏愛卿恃權謀私,一心為自己樹立個人威信?”

“陛下,您委任魏征撫慰山東、河北諸地,這本是利國安民的好事,而且陛下又賜其尚方寶劍,足見陛下對他的信任。但他恃寵而驕,濫用職權,老臣聽聞他路過磁州府,因磁州府尹略有言語不敬之嫌,魏征便立即將其削官為民,貶為皂隸。如此濫用私權以樹個人之威的人怎能位人臣之列,又怎能參加如此重大的葬儀呢?”

聽到蕭瑀這麼說,魏征毫無愧悔之色,反而非常冷靜地問道:“蕭大人身處長安城,又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長安與山東雖相隔遙遠,但魏大人想隻手遮天恐怕還不是那麼容易,這件事是那磁州府尹王守業親自寫信告訴老夫的!”

“蕭大人,魏征雖然駑鈍,但卻自認做事光明磊落,何必要隻手遮天?倒是那王府尹卻不夠磊落,表麵上對魏某的處置心悅誠服,暗地裏卻跑到老大人這裏來告狀了。”魏征的語氣仍然那麼冷靜。

“愛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世民問魏征道。

“啟稟皇上,王守業本是磁州府尹,微臣奉旨東行,路過磁州之時,正碰上王大人把前東宮舊人李誌安、李思行囚於牢獄中,強行禁錮,準備擇日解往京師。微臣力勸其數次,但王大人非但不聽,反而加派人手四處搜捕東宮舊人,而且還屢屢辱罵微臣是善變的豎子小人。微臣為了顧全撫慰之大局,不得已才將其削職為民,暫於州府中做一名皂隸,準備他等悔改再行擢用,沒想到表麵俯首的他竟將狀告到蕭大人這裏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