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玄武門兵變奪帝位 唐太宗無力轉乾坤(2 / 3)

李建成和李元吉二人密謀借出征突厥之機瓦解李世民兵力的毒計早已告知了裴寂,他也正想借此機會力奏由李元吉掛帥出征。他也知道,如今的長安城和皇宮都為太子建成的勢力所控製,秦王不管有什麼冒險的舉動都會迅速地為太子建成所偵知並最終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也許,理想狀態應該如此。

但是,他哪裏知道,此刻,玄武門的血戰正酣,雖然建成和元吉兄弟二人已然命喪黃泉,但其手下仍然叫囂著奮戰不止。尤其是魏征,更是殺紅了眼,一個勁兒地鼓勵太子和齊王的兵士奮勇向前。

“朕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朕於昨日便召他們兄弟三人進宮見朕,如今已經日上三竿,為何還不見他們的蹤影呢?何況,出征突厥之事朕還要找他們商量一下呢!”

李淵的焦躁憂慮溢於言表,而裴寂等人也一時無法出言勸慰他。

“這樣吧,三位愛卿和封愛卿跑一趟,到宮門外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三個人答應著轉身離去,封德彝正在朝堂之內琢磨著自己該如何在出征突厥這件事上保持自己的立場呢,卻當即便被這三人拉著去宮門外打探情況去了。

四人走後,李淵長歎一聲,猛地躺倒在靠背上,目光仰視,屋頂之上群龍共舞,中間有一條大龍更是張牙舞爪,磅礴欲出。一股強烈的疲憊猛然之間襲上他的身體,使得他幾乎心力交瘁。

“陛下,你在想些什麼呀?”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李淵吃力地扭轉過頭,不知什麼時候,尹妃已經嬌媚百生地站在了自己的身邊。

“建成、世民和元吉為什麼還不來呢?”

李淵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對俏立一邊的尹妃說。

“陛下,您又何必為此事而傷神呢,他們的事情就由他們自己去解決吧。也許秦王是自忖過錯沉重,不敢來;也或許是太子跟齊王二人礙著兄弟的麵子暫時回避呢!”

尹妃的話語之中明顯地充滿著對李建成和李元吉的偏袒,但李淵仿佛沒有覺察到,目光仍舊是那麼呆滯失神。尹妃不失時機地將自己的小手搭在李淵的肩上,嬌聲說道:“陛下,臣妾給您唱支曲子解悶吧?”

李淵略帶迷惘地點點頭,目光這時才投注到尹妃的身上。沒有李淵那麼多煩心事的尹妃很晚才起床,此時是略施粉黛,身著紗衣,雖然青春已去,但卻充溢著一種成熟的女人的妖媚味道。而且,在李淵的眼中,她仍然是那麼嬌美。李淵的勇武銳氣雖然已經在與女人們的周旋親近之中被消磨殆盡,但是,當尹妃那柔軟溫潤的小手再一次撫摸到他已經多顯老態的麵容和軀體的時候,他仍然會感到全身亢奮不止。隻有在與尹妃共處的時候,他才會重新恢複成昔日那個叱吒天下的豪情男子,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他才會忘記因為三個兒子爭權奪勢而給他帶來的煩惱。

尹妃暗自發笑,建成和元吉的密謀她早已知曉,而且她也認定李建成兄弟二人已經將京城局勢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而她要做的工作就是如何向李淵進諫了。於是,她將自己柔軟且富有彈性的身子偎到李淵的懷裏,一邊媚笑著,一邊繼續說道:“陛下,臣妾就給您唱一曲《湘夫人》如何?”

“好的,朕也很久沒有聽到這個曲子了。”

尹妃點點頭,從李淵的懷中跳下來,輕移蓮步,緩蕩纖腰,紗帳之後的音樂也默契地響起來。在這輕柔舒緩的音樂的伴奏下,尹妃曼聲而唱:帝子不可見,二妃愁渡湘。嶷山空香藹,何處望君王。日落水雲裏,悠悠空自傷。

這首曲子,是李淵平時最愛聽的,而且,連他自己也記不清多少次,他都是在尹妃唱這首曲子的時候將她抱起來,擁進黃羅垂帳,一度春宵美景。但是,今天,他卻一點興致也沒有,雖然尹妃一如往日的嬌豔迷人,歌喉也依舊婉轉動聽。但是,他卻又覺得眼前一片茫然,就連剛才被尹妃挑逗起來的些許亢奮和情感的漣漪也慢慢地消逝殆盡。

“皇上,大事不好了!”

突然一陣高聲從外邊傳了進來,尹妃連忙罷歌退去,李淵不禁一皺眉。

隻見封德彝跌跌撞撞地跑進來,臉色煞白,氣喘籲籲,連官帽都跑得歪在了一邊。看著封德彝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李淵的內心深處升騰起來。他盡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雙手抓住椅子的扶手,向封德彝問道:“出了什麼事,你竟如此驚慌?”

“陛下,”封德彝腿一軟,跪倒在李淵麵前,喘著粗氣說道,“陛下,大事不好了,秦王興兵作亂,正在玄武門與太子和齊王二人作戰呢!”

“什麼?”李淵嚇得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說什麼!”

“陛下,臣也不知什麼原因,秦王正與太子和齊王二人在玄武門激戰。”隨著封德彝而來的裴寂接口說道。李建成和李元吉被伏擊於玄武門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如果李建成和李元吉被誅,那麼自己苦心經營起來的關係網也就盡付東流,他現在能夠抓住的人也隻有李淵了。

“那你們還不趕緊調集兵馬去阻止他們!”李淵已經有點兒聲嘶力竭了。

“啟稟陛下,微臣聞聽玄武門有變,立即和封大人遍尋宮中,卻隻見寥寥幾名侍衛,其餘所有侍衛都已經去玄武門參戰了,我等幾人又都手無縛雞之力,去了恐怕也於事無補,隻好來見陛下,請陛下定奪。”

裴寂趕緊把話說完,雙眼巴巴地望著李淵,跟在他身後的蕭瑀和陳叔達因心係李世民的安危,也都目不轉睛地望著李淵。

“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朕又能有什麼辦法呢?這三個逆子,竟然把戰場擺到皇宮裏來了,恐怕朕再說什麼他們也不會聽了。”說罷,李淵又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旋即,他又猛然警醒過來,急惶惶地問道,“那麼你們可知道他們兄弟三人的性命安危嗎?”

裴寂等人緘口不言,很顯然,他們也不知道玄武門前的戰況如何。但裴寂和封德彝卻在此時互相對望一眼,封德彝上前說道:“皇上,如今局勢混亂,還要由您來力扭乾坤,秦王自恃功高勳著,早已覬覦太子的寶座,這次造血案於玄武門前,更是野心昭昭,陛下此時應該想一個萬全之策,萬不可坐而視之。”

“那依你之意應該怎麼辦?”

“陛下,如今大唐一朝仍然在您的掌握之中,任何局勢都應該按照您的意願發展,依微臣之意……”

封德彝正要再說下去,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進殿中,緊跟著便是一陣宮娥侍女驚慌失措的呼聲和四散奔逃的聲音。屋中眾人正在納悶,一支帶血的長槊陡然出現在殿中,尉遲敬德帶著十幾名兵士,手執刀槍,闖進殿來。再看尉遲敬德及十餘名兵士身上也都沾滿了鮮血,渾身都是殺氣。

走進大殿,尉遲敬德急忙把長槊交給隨行的兵士,跪在地上奏道:“啟稟陛下,請恕微臣唐突,太子與齊王擁兵作亂,秦王殿下為了保護陛下的安危,特派微臣前來護駕。”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淵從尉遲敬德和他身後十餘名兵士身上的鮮血約略猜測到玄武門戰事的慘烈,他的心猛地被揪緊了,急急地向尉遲敬德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陛下,今晨秦王前來麵見陛下,不料太子與齊王二位殿下卻布兵於玄武門截殺秦王殿下。秦王無奈反抗,並派遣微臣前來護駕……”

“好了,好了,你先別說了,建成和元吉二人到底怎麼樣了?”

“……”

“到底怎麼樣了?”李淵幾乎都有點聲嘶力竭了。

“啟稟陛下,太子和齊王殿下都已經歸天了!”

“啊……”李淵一聲慘叫,隻覺眼前一片漆黑,身子搖搖欲墜,裴寂和封德彝連忙上前扶住他。勸慰半晌,李淵才悠悠喘過氣來,眼望裴寂和封德彝,愣愣地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經此大亂,李淵也一時慌了手腳,而裴寂和封德彝二人卻在盤算著如何才能確保自己官運亨通,所以也不能即時回答李淵的問題。雖然裴寂一心傾向於讓李建成擁璽為帝,但現在建成已經命喪黃泉,他也不得不審視這種新局勢;而封德彝自始至終都是明向世民,暗地裏卻依附於建成,向建成通風報信,而建成如今的猝死也使他的處心積慮變為了泡影。所以,雖然李淵發問,但二人卻恍若未聞,不置可否。

一直在旁邊一言未發的蕭瑀和陳叔達此時走到李淵麵前,跪倒稟奏:“陛下,臣二人倒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快說。”李淵也是人慌無智,一見有人進諫當然是求之不得。

“陛下,請恕微臣二人枉言之罪,太子殿下雖貴為皇儲,但新近行事乖張,屢負聖恩,若不是陛下寬宏大量,太子殿下絕對難辭其咎。而且與元吉又不預義謀,且無功於天下,唯忌秦王功高而屢屢欲加害之,因而共為奸謀以除隱患。現在既然秦王已經討而誅之,雖不全合聖意,但秦王功蓋宇內,深孚眾望,陛下如果手敕秦王為太子,委之以國事,則微臣二人以為定會天下歸心,事故平息,不知陛下以為如何?”李淵初一聽到蕭璃和陳叔達二人的諫言,心中頗覺憤憤,但轉而一見一旁垂手侍立卻又威猛的尉遲敬德,又想起建成和元吉的種種不是之處,無奈地點點頭,吩咐黃門侍郎裴矩前往玄武門頒布他的手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