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反間計征戰王世充 少林寺方丈施救助(1 / 3)

二人上馬登程,不多對便又回到了洛陽城北的北邙山之下的大營。此時,尉遲敬德等人剛剛率唐軍又去攻打洛陽城失敗而回,眾人一個個都垂頭喪氣。李世民又將眾人安慰一番,這才引至中軍大帳商議軍情。眾人正商議著,忽然有軍士來報說抓住一名從洛陽城頭潛下來的奸細,李世民聽後大喜,忙讓人把俘虜的奸細帶上來審問。軍士答應著轉身走出大帳,不一會兒便把一個五花大綁的人押進來,為首一名唐將對李世民說道:“元帥,剛才末將正率人巡營,碰見這人鬼鬼祟祟的。把他抓住一問,原來是從洛陽城頭溜下來的奸細,這小子武藝不錯,打傷了我們不少兄弟。”

“他身上可曾帶著什麼東西?”

“末將在他身上搜出一封信。”

“拿上來給本王看。”

唐將依言向前緊走幾步,恭恭敬敬地將信遞到李世民手上。李世民接過信來一看,隻見信中寫道:建德仁兄:弟仁則先致獻殷勤之意。洛城自被唐軍包圍已經半載有餘,周邊諸鎮皆陷落敵手,弟雖率眾拚死抵抗,而且洛陽也有堅城可依,無奈城中存糧已日漸不繼,何況冬寒又日甚一日。弟之卒屬個個麵有饑色且要忍受冰凍之苦,此種慘景令弟心焦不已,弟一身殉死並不足惜,卻實不忍數萬手下陷於虎狼之手。弟已數派信使前往仁兄之處求援,卻不見仁兄之援手,洛陽為河南之屏障,若洛陽失守,則河南亦旋即為敵所據。河南河北唇齒相依,唇亡而齒寒,如仁兄再過躊躇,則仁兄與愚弟數年之經營須臾即為敵所有,苦心亦付諸流水,望仁兄見信後速施援手,切切。

“right”愚弟仁則拜上

原來是一封寫給竇建德的求救信,可見王世充已經撐不住了。想到這裏,李世民忙讓人給那名身著黑衣的信使鬆綁,而後和顏悅色地問道:“你是不是從洛陽城潛下來的?”

那兵士隻冷冷地點點頭,並不說話。

“你可知我會如何待你?”

“我聽說元帥您率兵攻打劉武周時曾俘獲夏縣饑民呂崇茂及其所率部卒五千人,元帥下令全部斬首示眾,當時人心驚變,血流成河,我想我也會難逃一死吧!”

說著,那名兵士將頭一昂,一副凜然赴死的樣子,毫無畏懼之色。聽了他這話,李世民狠狠地瞪了一眼下麵坐著的竇琮。竇琮低頭回避。原來夏縣呂崇茂率眾起事是被竇琮給鎮壓下去的,而且當時竇琮把所俘虜的人全部斬首示眾,激起很大的民憤。為此李世民訓了他好幾次,沒想到今天這名兵士把這條罪責安到了李世民的頭上。氣罷,李世民衝著那兵士擺擺手說道:“本王殺人成性,殺人如麻,也不在乎多殺少殺你這一個。好了,你走吧,願意到哪裏就到哪裏!你可先去營中夥頭軍那裏吃點兒東西,再從他們那裏拿點兒盤纏,以後的事本王就管不了啦,你走吧!”

王世充的信使聽了李世民的話將信將疑,愣了半天,這才如夢方醒,轉身疾走。走了幾步,卻又轉身回來,對李世民說道:“元帥大人,謝謝你放了我,跟你說句實話吧,我們家主公已經給夏王竇建德寫過好幾次求救信了,估計援兵就要到了,元帥一定要多加小心。”

李世民點點頭,目送他走出營帳,正要跟眾將說話,那名兵士卻又折了回來,撓了撓後腦勺,“撲通”一聲給李世民跪下了,說道:“元帥大人,我的家就在伊闕,如今兵荒馬亂的,家人肯定都逃難走了,我回去也是沒有飯吃,不如在您軍中謀個差使,還能填飽肚子。”

“想留下來本王歡迎,就先做個夥夫吧。”

那兵士跪謝而去。而後繼續議事,李世民對眾將說道:“如果剛才那兵士所言非虛,再參照一下這封發給竇建德的求援信,為了自己的利益,估計竇建德不久就會發兵援助洛陽,如果不早作打算,我們就會首尾難顧;反之,如果準備充分得當,則可以逸待勞,正好可以在此地迎敵,免去攻克洛陽之後遠行河北、山東的跋涉之苦。估計竇建德的援軍會順黃河西下,我們給他個迎頭而擊。不過此處地形我們還不太熟悉,北邙山正好夾於黃河與洛水之間,地形不算太有利,我想明天先去察看一下地形,根據地勢靈活地製定禦敵而殲的戰術,尉遲將軍,你明天陪本帥一同去吧!”

“謹遵帥令!”

尉遲敬德爽快地答應著,多日的攻而未克搞得他也心煩意亂,正好可以趁此機會換換心情。然而,伴著尉遲敬德的應諾之聲,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浮現在李元吉和雷永吉的嘴邊。又有硬仗要打,眾將都開懷大笑,唯獨行軍總管劉弘基走出來說道:“元帥,我不同意你明天出去察看地形,萬歲任命你為東征元帥,身兼三軍重職,將士們都以元帥馬首是瞻,元帥已不能再去冒險,如果元帥遇有不測,軍中無首,這戰爭還怎麼打下去啊?”

“劉總管,你是不是太有點兒膽小怕事了?”說話的正是在一旁冷笑相對的李元吉,隻聽他繼續說道,“元帥既然決定親自去察看地形,自有元帥的道理,兵法上不也都說知彼知己才能百戰不殆嗎?再說,作為行軍總管,你是應該管一下自己的分內之事的吧?最近我的軍中將士的糧草供應可總不及時啊!”

“此事可是事實?”李世民向劉弘基問道。

“回元帥,近幾日軍中糧草供應確實略顯不濟,可能是運糧兵士不力,我正在想辦法解決。”

“嗯,這件事情你一定要盡快辦好,隻有糧草及時供應才能使軍心安定,才能盡快攻下洛陽城。我聽說近日洛陽城內糧食奇缺,城內饑民已經開始用浮泥摻和米屑充饑,不少人已經凍餓而死,王世充撐不了幾天了,大家一定要恪守崗位,決不能掉以輕心,要防備王世充的反撲。好了,時間不早了,大家趕緊回去休息吧!”

夜靜更深,軍營內一片昏暗,隻有巡營的兵丁不時傳來的腳步聲證明這片世界並沒有完全沉醉於甜美的夢鄉之中。此刻,月明星稀。忽然,一條黑影從李元吉的營帳之中閃身出來,敏捷地躲過巡營的軍兵,伏下身,如狸貓一般躥蹦跳躍,轉眼間便來到大營邊,躍過寨牆,左躲右閃,竟然直接來到了洛陽城下。隻見他伸手從背後抽出一支箭,彎弓搭箭,“嗖”地一聲向城頭上射去,隨即城頭上便傳來一陣喧鬧之聲,而後便又都歸於平靜。

第二天,李世民吃過早飯,叫上尉遲敬德並率領五百名兵士北出營寨,沿北邙山一路東行,而洛水正好在此片區域流過。天寒地凍,洛水也已經結了厚厚的一層冰,而其上遊卻還不斷有洛水湧來,因此冰麵也水冰相雜。遠望北邙山,連綿起伏,洛水的對岸也是峰巒起伏,綿延不絕。李世民手揮馬鞭,對尉遲敬德說道:“洛水陷於穀地之中,而河水兩岸卻都是高山丘陵,竇建德的援兵必定會從此地經過,絕無攀緣險地的道理,我們隻要在此線設防,定能與之正麵交鋒。”

“元帥所言不錯,不過末將就怕援敵兵將過多,我們無法應付,反而會為敵所乘。”

李世民點點頭說:“遇敵要據情況靈活應戰,曹操與袁紹昔年官渡一戰和東晉與前秦淝水之戰都是處於劣勢的一方奪取了最終的勝利,可見勝利不見得總偏向兵多勢強的一方,關鍵還在於戰術的運用。好了,先不想這些,我聽說魏國宣武公的陵寢就在此處的北邙山上,咱們去憑吊一番,順便看一下此地的地形,以便日後設伏。”

說著,他率先催馬沿著山坡向上衝去,尉遲敬德唯恐他有什麼閃失,也連忙帶著五百兵士催馬追了上去。一時間,寂靜的山坡荒路上人馬雜踏,萋萋荒草和矮生的灌木被眾人毫不留情地踩在腳下,久積的灰塵也時時地飛揚起來,形成一陣陣的塵霧。這時,李世民在前麵回頭呼喝道:“快點兒,本王已經看到置武公的陵墓了。”

轉眼之間,眾人已經隨李世民登上位於北邙山半山腰的一處平台,平台之上正是宣武公的陵墓。這處平台是依山坡之勢取平而成,陵墓後麵的山壁處處可見斧鑿的痕跡;而且平台依山勢而下,略微有一點兒傾斜,以利雨水順勢流下。但饒是如此,陵墓仍被風雨侵蝕毀壞得破舊不堪,不但墳塚上荒草叢生,不見有人憑吊祭拜的痕跡,就連墓碑上的碑文也已漫滅,隻能依稀辨出少數的字跡,再加上曆代盜墓掘寶者的破壞,整個平台顯出一片肅殺清冷之氣。李世民手指著平台上大大小小幾十座墳塋,感慨地說道:“聽說這魏國宣武公生前喜愛女色,得其寵愛的美姬豔妃有十幾人之多,而且這些美女都對他癡心不已,這幾十座墳塋底下恐怕就埋葬著不少當年追隨於他左右的絕色女子。自古皇帝風流成性者頗多,然而能像這位先公一樣獲得豔女真情的人卻著實不多見。”

尉遲敬德對他這番感慨根本就沒有聽進去,隻是一個勁兒地向四周張望,而且眉頭緊鎖,一見李世民停住不說,連忙對他說道:“元帥,末將覺得這裏有點兒不對勁。”

“當然啦,這裏乃是古人長眠之地,雖然也是一剖黃土,但卻與別處不同。”李世民笑著說道。

“不是,元帥,末將不是說的這件事。此處乃荒郊野嶺,少有人走,飛禽走獸必然不少,可是我們一路從山腳馳躍上山卻沒見到一隻走獸,這是不是太不正常啦?”

說著,他又向四周看去,忽然間臉色大變,厲聲呼喝道:“趕快上馬往山下衝,護送元帥回營!”

李世民和其餘五百名衛兵被他鬧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多年的戰爭經曆早已養成了他們一種求生和作戰的本能,他們迅速地翻身上馬。但是,已經太晚了。隻見山頂上齊刷刷閃出一片旌旗,中間高挑一杆帥旗,上麵繡著一個大大的“單”字,再往山腳下一看,隻見從兩側山穀內也有無數的兵士掩殺出來,迅速會合,對山腰的眾人形成了合圍之勢。正是王世充的部下。

山頂上的敵將朗聲長笑,催動胯下的棗紅馬,揮動手中長槊,沿著山勢衝下來,其餘兵士也呐喊著衝了下來。那名敵將在李世民等人對麵帶住坐騎,拱手一揖,洋洋自得地說道:“秦王千歲,別來無恙啊。想必千歲不認識在下吧?末將乃我家開明聖帝麾下車騎將軍,名叫單雄信,今日聞聽秦王要在這北邙山巡行戰地,特來迎候。我家主公久慕王爺之才名,請末將代為引薦,還請王爺賞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