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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天空漸漸黑了下來,如在清水中滴落點點墨汁,慢慢渲染開來,連西山天邊的一抹絢麗晚霞也吞噬不見,轉眼已是夜幕四合,巍巍宮殿籠罩在夜幕之下,不見青天白日下的紅牆碧瓦、飛簷雕棟,卻更顯森然屹立,如一頭頭虎視眈眈、蠢蠢欲動的巨獸,隨時會撲將過來。

月桂宮內燈火通明,人影綽綽,卻是一片死寂。暖閣內,十幾個禦醫自內室魚貫而出,人人冷汗涔涔,低首不語,何敏之雖傷未痊愈,此時也被宣召進宮,與眾禦醫為長公主會診。

“怎麼樣了?”軒轅川楓麵沉似水,倚在花梨木雕花高背椅中,聲音不急不徐,卻聲聲如霜,打得眾禦醫如春草臨冰,戰戰驚驚,腦袋低垂。

何敏之方上前恭身說道:

“公主本就是舊疾在身,內裏甚是虛弱,如今驟失雙親,未能將心中巨痛宣泄出來,積鬱噴發,以至傷及五髒肺腑。”

“那還不快設法診治?”軒轅川楓漸漸沒了耐性。

“這……公主身體極是虛弱,如擅下虎狼之藥,催其蘇醒,反而奪其僅存之息。臣以為唯今之計,隻有先以雪蓮、山參等大補之藥調住其氣息,再圖除病之良方。”

軒轅川楓直直地瞅著何敏之,雙眸如電,似要將其穿透。何敏之看著皇旁眸中自己的倒影,鎮靜自如,並用眼睛餘光掃了身後眾人,又若有所思地向內室看了一眼。過了片刻,軒轅川楓方緩緩閉了雙眼,疲憊地說道:

“都退下吧,何愛卿留下!”眾人一聽,如逢大赦,紛紛行禮退了出去。

“何愛卿還有何話說?”軒轅川楓望向這位差點被自己杖殺的臣子,心裏五味雜陳,眼裏露出殷殷期許。

“皇上,長公主重創之下,心脈竟微顯異象,似是內裏五髒都關閉周身機能,處在休眠這中。如非這樣,怕早就性命不保了。事關公主性命,茲事體大,微臣不敢妄斷,還請皇上速速下旨,招天下賢能異士,為公主診治才是啊!”

軒轅川楓聽罷,心中微微一動,點了點頭,說道:

“公主這裏還得何愛卿在此守候,明日一早朕就命人在宮外廣貼榜文,為公主求醫!”軒轅川楓沉吟片刻,“何愛卿的身體可好些了麼?”

何敏之聞聽,趕緊跪下叩頭,說道:

“微臣身體已無大礙,臣定當萬死以報陛下隆恩!隻是,臣鬥膽陳情,柯婕妤雖是微臣表妹,如今卻是宮內妃嬪,從此隻有君臣之宜,不敢有一絲不敬之念,如今皇上雖不信讒言,卻難絕他人猜忌之心,臣懇請公主大好之後,皇上恩準臣請辭回鄉。”何敏之說完,又重重地磕了下去,伏地不起。軒轅川楓上前攙起何敏之,歎道:

“這又是何必呢?愛卿年輕尚輕,又醫術精湛,留在宮內必大有可為呀!唉,不如先等公主好了再議吧!”

翌日清晨,京城之內廣貼皇榜,召杏林高手為舜華長公主診治重疾,能治愈者,賞萬金雲雲。

一日之內,月桂宮內車水馬龍,竟來了數十人為公主治病,皆是無功而返,都被杖責四十,逐出宮去。時至傍晚,有一居士打扮的男子揭了皇榜,由內侍帶入了月桂宮。軒轅川楓焦灼萬分地在正殿內踱來踱去,一雙劍眉緊緊地擰在了一處。四下伺候的宮人莫不小心翼翼,唯恐言行不慎觸怒龍顏。

“都是些庸醫!再有不自量力者,醫不好公主,立即以欺君之罪論處!”

正在雷霆振怒之時,忽然見朱明進來通稟:

“皇上,又來了一位,自稱叫什麼百草居士的。”

軒轅川楓停住腳步,心中一動,莫不是……?眼前一亮,急道:

“快請進來!”

不多時,一位麵目清濯,身材修直,身穿青衣長袍,頭戴修竹簪冠的男子隨朱明步入殿內。來人看麵目也就四十上下,卻留著三縷美髯,添了一派仙風道骨之氣。

來人向軒轅川楓打個輯,道:“草民宗政旭參見陛下!”言辭態度不卑不亢,看得朱明直咂舌,自己服侍皇上十多年,還未見有人如此風輕雲淡地覲見皇上的。那軒轅川楓也不著惱,上前扶了一把,欣喜地說道:

“快快免禮!先生一來,凝兒就有救了!”

來人正是玥凝的恩師,宗政先生!宗政先生見軒轅川楓一心掛懷玥凝病情,絲毫不見帝王驕矜之氣,微微一笑,說道:

“草民歸隱山林多年,如不是陛下為長公主之重疾貼榜招醫,自是來不得這寶貴之鄉啊!”

“唉,都是朕未照顧好凝兒,原來雖也瘦小,卻無如此羸弱,如今竟是人事不醒已有三日,連禦醫也都束手無策。先生是世外高人,又是凝兒的師傅,定有救她的法子!”軒轅川楓說著,竟露出殷殷期盼之意。

宗政先生聞聽微微一愣,怎麼皇帝竟已知道玥凝身懷武功麼?當也不多說,開口問道:

“草民粗通醫理,不敢妄言!還是先讓草民看看凝兒的情況吧!”

軒轅川楓點了點頭,親自引了宗政先生進了穿過暖閣,進了寢室。宗政先生上前一看,吸了一口涼氣,隻見玥凝鼻息奄奄,麵如金紙,連昔日柔順如雲的發絲都槁柘如草,真當是命懸於一線了。

“先生如何?”一旁軒轅川楓惴惴開口問道。

“幸虧草民來得及時,如再晚兩日,隻怕華陀再世也無回天之力了。”

軒轅川楓一聽,微微出了口氣。剛要說話,就聽宗政先生又道:

“請陛下遣退眾人,隻留下一名宮女即可,草民治病之時,須得清靜,煩請陛下也回宮等候信息!”

軒轅川楓一聽,立即遣退一眾宮人,隻留初蘭在旁伺候,遂一步三回頭地出了寢室。

宗政先生看了看初蘭,輕聲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一直是你伺候凝兒?”

初蘭眼圈通紅,答道:

“奴婢叫初蘭,小姐在薑府就是由奴婢服侍的,先生千萬要救救小姐啊!”宗政先生微微一笑,說道:“這個自然!初蘭你先守了寢宮大門,萬不能讓任何人進來!”初蘭聽罷,使勁點了點頭,目光炯炯地守在了門邊。

宗政先生從後麵將玥凝扶起,運起內功為其療傷。過了一柱香的功夫,隻見玥凝頭上冒出層層熱氣,臉上竟一點點紅潤起來。

隨後,宗政先生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燃了火燭,將銀針一一在火上烤了,一氣嗬成,封住玥凝身上膻中、玉常、紫宮、華蓋、璿璣、天突、神庭等七大穴位,做完這些,宗政先生竟有了微微汗意。第三十四章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在初蘭為治愈小姐有望暗自欣喜之時,就聽外麵人聲嘈雜,心中疑惑不解,是誰在外麵喧嘩?皇上前腳剛走就膽敢上門驚擾小姐?

初蘭叫了一聲:

“公主病重,不得在此喧嘩!”

聲音不高,語氣卻是極重。出門一看,卻是美人薑碧瑤,隻見薑美人身穿素色暗紋輕錦宮裝,頭戴一隻碩大的玳瑁彎月釵,垂下一縷銀流蘇上墜了幾顆光華閃閃的米粒明珠,鬢邊零散插了七八顆亮銀鑲玉釘,隻在如漆發間微露顆顆美玉,與彎月釵相映成趣,真好似眾星捧月一般,襯得薑美人愈加明眸皓齒,嬌俏可人。初蘭心裏暗暗讚歎,雖是蛇蠍心腸,卻真真長了一副謫仙般的好相貌!遂朝她福了福,說道:

“奴婢見過小主!這麼晚了,小主前來可是有什麼事麼?”

“是初蘭啊,正與這些奴才枉費口舌呢!可巧你就來了,玥凝怎麼樣了?讓我這作姐姐的好生惦記,快帶我走看看”說罷,就要往裏進。初蘭上前攔住薑美人,一笑說道:

“小主且慢,非是奴才們有意阻攔,而是皇上早就下了禁令:公主靜養期間,任何人不得探望!還望小主體諒咱們作下人的難處!”

“就是我這作姐姐的也不許麼?”薑美人一雙妙目楚楚動人,眼裏淚光閃閃,讓人不由心生憐意。

“恕奴婢不敢抗旨!”初蘭小小身軀巋然不動,態度亦是堅定不移。

“那凝兒現在怎麼樣了?”

初蘭見其一副關切的樣子,心裏頓時湧起一股陰濕滑膩的厭惡之感,淡淡開口道:

“勞小主掛懷,長公主已大有起色!回頭奴婢定向公主回稟小主牽掛之情,也好讓公主登門拜謝!”按理說,初蘭自幼在薑府長大,與家生丫頭無異,見了昔日的大小姐,原該熟絡一些的,此時卻一口一個“小主”,顯得易見是故意疏離了彼此。薑美人見狀訕訕一笑,說道:

“這倒不必。妹妹怎麼時候好了,讓人來告訴我一聲也就是了。哦,對了,家裏二老的後事已料理完畢,叫妹妹節哀順變吧!”說完,領了隨侍嫋嫋而去。

“初蘭,此人既是凝兒的姐姐,為何將其拒之門外?”初蘭一進內室大門,就聽見宗政先生開口問道。

初蘭見主子氣息平緩,臉色微紅,長出了一口氣,將玥凝入宮前後的樁樁件件都說與了先生,如何受人猜忌,如何失了武功,以及薑雨程如何離奇中毒而亡等等,統統說了個明明白白。

宗政先生聽罷,歎息一聲,說道:

“想不到凝兒離開百草穀不到兩年,竟遭此變故!世間多少凡俗事,陡增三千煩惱絲啊!”

宗政先生每日為玥凝運功療傷,又以輔針灸,加上宮內各色名貴藥材的滋養,玥凝四日上竟悠悠轉醒過來,見了師傅,免不了一番涕淚橫流,又向師傅說了一些初蘭不知道的事情,還說了駱雲錦的事,見師傅沉聲不語,也不敢貿然再提。

半月之後,玥凝已能在庭中散步了。宗政先生臨行前,對徒兒勸說道:

“凝兒,既然在宮中有這許多的不好意,不如隨為師回百草穀吧。”

“師傅!我父親死的不明不白,凝兒如何能獨自逍遙去?等報了大仇,凝兒再圖安樂不遲!”玥凝眼中閃過一抹絕決之色,說的異常篤定。先生一看,隻得歎道:

“也罷,經此大難,想必凝兒以後該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了。你在宮中須萬事小心,等你大好之後,去後山瀑下洞中找夏姑姑討件東西來,你不是已經見過她了麼?”

玥凝一愣,師傅竟是已經去過禦花園的水簾洞了。也不好多問,隻點了點頭。宗政先生又如此這般交待一番,未向皇帝辭行就離宮而去。軒轅川楓知道宗政先生乃世外高人,不喜俗禮,也不加怪罪,隻終日陪著玥凝,如失而複得的珍寶之般,自是格外一番疼寵。

這夜二更,玥凝獨自一人來到禦花園的瀑布前,按師傅指點,在瀑布外擊掌三下,片刻就見夏姑姑撐了傘自洞中躍出,將玥凝接入洞中。

“姑姑,你差點就見不著凝兒了!”剛一落腳,玥凝就抱著夏姑姑的脖子說道。

“孩子,我都知道了!都怨我沒早與你約好如何見麵,還得煩勞你師傅為你療傷。”夏姑姑拍了拍玥凝安慰道。

二人相攜坐了,玥凝說道:

“對了姑姑,師傅說讓我向您來討件什麼東西來著,快拿出來讓我看看。”

“凝兒莫急!”夏姑姑說罷,起身去了最裏麵的石室,片刻,手中拿了一個錦帕包裹的東西出來,打開一看,竟是一本《青鸞心經》。

“咦?青鸞心經?”玥凝驚聲說道。

“你再仔細看看,可與你曾練過的《青鸞心經》一樣麼?”

玥凝拿到手中,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發現此《心經》非彼《心經》,扉頁的“青鸞心經”後寫了一個小如蠅頭“浴”字,比自己習的薄了不少,草草翻看一下,內容也是大相徑庭。

“果然與師傅給我的不一樣!”

“這《青鸞心經》共有兩冊,你習的是第一冊,這是第二冊。一般人也就能練一冊。琳妃娘娘與你同宗,也隻練了一冊。”

“這是為何?”

“凝兒昔日研習此功,可有什麼困惑沒有?”夏姑姑左顧而言他,反問道。

“嗯,有!就是到了第七重怎麼也突破不了,參悟不透其中玄機!如早早成了事,也不至於受驚走火入魔,險些丟了性命!”玥凝回道。

“這就是了!這第七重乃是‘浴火重生’,取鸞鳳集梧自焚,受盡萬種苦楚錘煉方得重生之意。你閉關受驚,武功盡失,又得失親之痛,身上的七經八脈統統閉塞淤集,你師傅早知你必不會隨他歸隱,所以在治傷之時,以內功將其打通,這其中疼痛、苦楚唯你自知,凡此種種,就是你所遭遇的‘浴火之痛’了。經此大劫,你才可重修此功,再待到第七重時,已是水到渠成了。”

冥冥之中,竟有天意麼?原以為再也不能恢複自己鍾愛的武功,受盡磨難,竟又繞了回來,重現曙光!正在玥凝怔忡之時,夏姑姑將書交到玥凝手中,笑道:

“這本就是你師祖之物,今天也算是物歸原主了!”

第三十五章

宮中都道,舜華公主病愈後,性情乖張,沉靜淩厲,人人敬畏、恭謹,就是昔日囂張的茹妃也不敢觸其鋒芒。偏是皇上恩寵日盛,竟在月桂宮後大興土木,為其修築“棲鸞閣”、“知春苑”,月桂宮比舊時大了一倍不止。

這日天色將晚,濡濕悶熱之氣漸退,玥凝身著煙青色軟羅家常衣裳,頭上隻斜插一支色澤透通的白玉偏頭簪,歪在桂樹下的軟榻上閉目養神,初蘭在一旁執了團扇慢慢搖動,有綠衣宮女奉上鎏金羊脂盞,初蘭接了,小聲說道:

“小姐,喝點冰鎮果酪吧,清涼得很呢!”

“嗯!”玥凝慵懶地應了,緩緩睜開雙眼,伸手接了鎏金羊脂盞,輕輕啜了一口,歎道:

“這清荷真是手巧,在浣衣局呆了許多日子,倒更見機靈了!”

“奴才都知道是小姐安置在那兒的人,也不敢真指使著作些粗重的活計,竟比昔日在棲翠館時更得人待見。現下又調到月桂宮,自然對小姐盡心歇力!”

“哼,這心懷叵測、恩將仇報的人多了去了,倒真不如這心無城府的小妮子更招人喜歡!”

初蘭見玥凝話頭不對,趕緊岔開話題,說道:

“這會子日頭都快沉了,可比剛才涼快了許多,不如奴婢陪小姐去“芙蕖池”走走吧,聽說池中蓮花開得正盛,內務府還在宮外購置了好些水禽養在池中呢!”

“哦?這心思倒奇巧!”玥凝聽罷,由著初蘭扶了,步入內堂,更了衣裳,攜了初蘭、清荷便往“芙蕖池”去了。

這“芙蕖池”呈橢圓形,約有四、五十頃,引自後山泉水,並有暗渠通往護城河,水質清洌,又是活水,所以雖是水深十尺有餘,卻是清澈見底,水麵上蓮葉層層疊疊、青色欲滴,朵朵紅蓮掩映其中,水中放養了鴛鴦、白鷺、灰鴨等水禽,又加上水中萬尾錦鯉,為一池碧水添了無限生機。放眼望去,真當是“接天蓮雖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如此繁盛美景,也就隻有皇家可有。

穿過池邊一排排楊柳,主仆三人上走上九曲水榭,緩步輕移,玥凝心裏登時敞亮不少。清荷年幼貪玩,看著水中灰鴨追逐嬉戲,一時童心大起,“咯咯”一笑,向初蘭拍手叫道:

“初蘭姐姐快看,前頭那隻叼了隻小魚呢,怪不得引著後麵的猛追不舍呢,看來竟是比清荷還嘴饞!”

初蘭見玥凝隻是微笑,才打趣道:

“我怎麼瞧著沒你嘴饞呢,給長公主做的西瓜汁你都敢先嚐,那灰鴨如何及得上你?”

清荷一聽,臉上嫣紅一片,急聲分辨道:

“我哪裏是偷喝?人家隻不過怕擱多了蜂蜜,長公主又不喜太甜的東西!”

玥凝粲然一笑,剛要說話,卻聽前麵八角亭中有人脆聲喝道:

“何人在外大聲喧嚷,也不怕驚了娘娘的駕!”

清荷小臉一白,不敢答話,惴惴地瞧向玥凝。隻見玥凝煙眉微微一蹙,嘴角一牽無聲冷笑,漫步踱入亭中。隻見亭中漢白玉的圓磯上擺了棋盤,茹妃、薑美人各執黑、白兩色棋子,正在對峙。剛才說話的,正是茹妃的貼身侍婢流蘇。玥凝一邊走,一邊清聲說道:

“婢女無知放肆,攪了娘娘、小主的雅興!舜華這廂為二位賠不是了!”

雖嘴上說是賠不是,卻全無一絲恭謙之色。流蘇一見,臉上閃過一絲驚懼,趕緊低頭順眉地退到茹妃身後。茹妃原本聽見流蘇喝斥,以為是宮中分位低下嬪妃、宮女,聽見玥凝清冷之聲才抬起頭,臉上微凜,起身笑道:

“原來是長公主大駕到此,聽說‘知春苑’裏景色雅致,還以為也就是我們這些宮內無有園圃的人兒才巴巴地到這兒來呢!”

“景色再好,也左不過是園內小景,終比不得這裏風涼暢快!”

薑美人也過來見了禮,親切地上前說道:

“公主身體可大好了?”

“勞薑美人記掛,已大好了!”玥凝微微一笑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