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紀60年代,中國核試驗的先驅們聚集在大漠深處的馬蘭,把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奉獻給祖國,“艱苦奮鬥、無私奉獻”成為“馬蘭精神”的象征。正因為這樣,如今馬蘭成為新疆“紅色旅遊”的景點。馬蘭和西昌,一個是中國核基地,一個是中國的人造衛星基地,是中國大西北的“紅色雙城”。
在馬蘭與彭加木夫人長談
7月6日清晨,我剛剛住進馬蘭核基地第一招待所,就得知彭加木的夫人、兒子、女兒以及許多相關人物,都住在這裏!
彭加木的夫人夏叔芳和兒子、女兒,是在6月27日,從上海來到烏魯木齊。彭加木失蹤的消息傳開之後,來自全國各地的記者們湧向烏魯木齊。為了避開眾多的記者,正處於牽掛、焦急、沉痛之中的彭加木親屬被送到了馬蘭基地第一招待所。由於進入馬蘭核基地必須辦理嚴格的報審手續,記者們無法來到此地。真是天賜良機,“一網打盡”!在馬蘭核基地,除了新華社新疆分社的記者趙全章之外,我成了唯一的采訪者!這裏是那樣的安靜,我可以進行一係列采訪。
當時,我住在馬蘭核基地第一招待所三號樓一層5號房間。隔壁的6號房住著新華社新疆分社記者趙全章。再過去,7號房便住著彭加木夫人夏叔芳和女兒彭荔,而8號房則住著彭加木夫人的哥哥夏鎮澳和彭加木的兒子彭海。我與彭加木親屬不僅同住一層樓,而且在同一個食堂吃飯。
7月6日上午,我不顧一夜沒有休息,采訪了彭加木夫人的哥哥夏鎮澳。夏鎮澳是中國科學院上海植物生理研究所研究員。他出生於1923年,當時已經57歲。他向我介紹了彭加木的情況以及夏家的背景。
夏家是一個大家庭。祖父生活在紹興。他和夏叔芳的父親叫夏仁齋,排行老四。夏仁齋有五個兒子、四個女兒。夏仁齋曾任國民黨政府交通部電政司的科長。後來到南京金陵大學做行政工作,然後到上海電信總局工作。在解放初病逝。
在新中國成立前,中央大學是名牌大學。夏叔芳和彭加木是中央大學同班同學,而他當時也在中央大學上學,比他們高一年級。
接著,我采訪了彭加木的兒子彭海。
彭海當時28歲,已成為中國共產黨黨員。他在吉林農場插隊九年,擔任過生產隊隊長。後來考入吉林農業大學農化係。
聽父親說,在中央大學上學的時候,母親夏叔芳的成績在班上不是第一名,便是第二名。就讀書而言,女生比男生好,是大學中常有的現象。畢業之後,走上工作崗位,論工作能力,則是父親勝過母親。
父親喜歡旅行。父親曾經帶他到浙江鎮海觀錢塘江潮。也曾經帶他去過蘇州。
那時候,父親有一輛自行車,是輛“老坦克”,很結實、很重,母親則有一輛鳳凰牌女自行車。父親、母親在星期天喜歡騎自行車出去。即便是在“文化大革命”中,父親被下放到“五七幹校”,在空閑時仍喜歡騎自行車出去,借此鍛煉身體。
平時在家中,父親總是很早就起床,要麼跑步,要麼跳繩,進行早鍛煉。早飯也往往是父親做的。每天晚上,父親總是工作到很晚才睡。
家裏最艱難的日子是“文化大革命”時期。父親遭到批鬥,母親則進了“抗大學習班”。上海造反派的頭頭戴立清帶著一批人闖進我家,進行大抄家,連地板都挖了開來,查看地板下麵有沒有藏匿著什麼東西。
他自己在“文化大革命”中從上海插隊落戶到東北四平地區。那時候,他給家中寫信,一般是母親寫回信。
他非常敬重父親獻身邊疆、獻身科學的革命精神。受父親的影響,1976年12月,他在吉林加入了中國共產黨。這一次,父親在羅布泊考察中失蹤,他日夜想念著父親,期望著奇跡能夠出現——父親回到考察隊,回到親人中間。
在吃中飯的時候,我在餐廳遇見了彭加木夫人夏叔芳以及女兒彭荔。我知道夏叔芳此時此刻正處於悲傷之中。我嚐試著向她提出采訪要求。大約是夏鎮澳和彭海已經把我的情況告訴她,出乎我的意料,她同意接受我的采訪。
由於她就住在我樓上的房間,采訪非常方便,所以在馬蘭的那些日子裏,我得以多次采訪彭加木夫人夏叔芳以及兒子彭海、女兒彭荔。
彭加木的彭荔,當時25歲,共青團員。她中學畢業以後,在工廠當過幾年工人,後來考入上海化工學校化工機械係。
夏叔芳比彭加木大一歲,當時56歲。夏叔芳是彭加木的大學同學。她從彭加木的青少年時代談起,談在大學裏如何認識,她和彭加木的戀愛、婚姻、家庭……
夏叔芳告訴我,在1980年6月22日,中國科學院上海分院領導來看望她,隻是透露了一點點風聲,但是沒有說彭加木失蹤。直到6月24日上海報紙發表了新華社新疆分社的報道,她這才第一次得知丈夫彭加木在羅布泊失蹤的消息,頓時陷入了極度的痛苦與關切之中。
夏叔芳於2003年5月10日病逝。在她去世之後,2003年6月《植物生理學通訊》第39卷第3期曾發表施教耐、沈允鋼兩位院士(中國科學院上海生命科學研究院植物生理生態研究所)的《深切懷念夏叔芳同誌》一文,詳細介紹了她的生平,全文如下:
2003年5月10日,一生從事植物生物化學研究的夏叔芳同誌因病不幸逝世,我們深感悲痛。
夏叔芳同誌,1924年11月8日生,1947年畢業於南京中央大學農化係,先後在山東大學醫學院生理生化科、中央大學(1949年改名為南京大學)生物係任助教,1950年8月調入中國科學院實驗生物研究所。
植物生理研究室任助理員。該室於1953年獨立成為中國科學院植物生理研究所,她是該所建立時就參加工作的研究人員之一。她曆任助理研究員、副研究員、研究員,於1988年11月退休。後來,由於她新中國成立前在中央大學參加過中國共產黨的地下秘密外圍組織,1991年改為離休。
夏叔芳同誌在四十餘年的科教生涯中,在植物生物化學的許多方麵進行了研究。
1950-1952年,跟隨湯玉瑋先生從事植物激素的研究,1953年轉到湯佩鬆、殷宏章先生領導的生化組工作,調研大豆和小麥籽粒品質的改良。分析過早稻早割對產量和品質的影響,從事過小麥葉片中硝酸鹽還原作用的研究。另外,她還與別人合作翻譯了普裏亞尼什尼科夫的《在植物生活和蘇聯農業中的氮素》(俄文)和希爾等著的《光合作用》(英文)兩書。
1960-1962年,她服從工作需要,積極參加華南橡膠的發展工作,研究橡膠樹產膠、排膠生理規律和生化分析,並協助中國科學院華南植物研究所建立有關的實驗室。
1963年回所後,參加物質轉化組工作,從事水稻和小麥籽粒成熟期間呼吸代謝、糖轉化和各部位籽粒幹物質積累規律的研究,發表論文多篇。
1965-1977年期間,她參加纖維素酶應用研究的工作,先後集體獲得上海市1977年重大科技成果獎和1978年全國科學大會獎。
1976-1977年,她到環境保護組工作,調研石油化工廠排出的乙烯對作物和樹木的影響,並研究了乙烯對不同植物的生理效應。
1979年後,她轉入光合作用研究室光合碳代謝組,從事光合產物轉化與利用的探討,對稻麥葉片和籽粒成熟過程中澱粉和蔗糖的合成與轉化進行了較係統的研究,發表了一係列論文。包括:葉片中光合產物輸出的抑製與澱粉和蔗糖的積累、玉米葉片中澱粉和蔗糖的晝夜變化與光合產物的輸出、玉米葉肉細胞和維管束鞘細胞中光合產物的分析、無機磷對葉片中澱粉和蔗糖積累的影響、大豆葉片中蔗糖酶的分離純化及其特性、大豆葉片中澱粉酶的特性、大豆葉片中澱粉的降解和澱粉解酶、水稻葉片中蔗糖磷酸合成酶的一些特性、水稻葉片的蔗糖合成酶、菠菜葉片中蔗糖磷酸合成酶的純化、菠菜葉片中蔗糖磷酸合成酶的調節、紅豆草和苜蓿根瘤固氮活性試驗、紅豆草和苜蓿根瘤菌的分離與回接、紅豆草和苜蓿的光合效率比較研究、紅豆草和苜蓿的光合特性比較及其限製因素試析、紅豆草和苜蓿根瘤的固氮作用、紅豆草根瘤的細微結構觀察等。其中關於紅豆草的工作曾獲得甘肅省畜牧廳1991年科技進步一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