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綃蹙眉看向他,見他不明深意的笑著,突然有了興趣跟耐心。“你說說看。”
“親王妃收有親王妃的服飾,就不算罪過了。”文帝拉起她的手,這一次沒有被她甩開,他笑著道:“我朝如今隻有一個親王,你說這麼玩下去,是不是更有意思呢?”
“哈哈哈哈……”薄冰綃仰頭大笑起來,“我想這位親王殿下絕對舍不得她死。長輩搶小輩的未婚妻,這戲一定很好看。”
大殿內充斥笑聲,就像是黑夜的勁風,一陣陣,陰冷又恐怖。
另一個偏殿內,蘇月華縮在慕易生的懷裏,臉上掛著滿滿的擔憂與恐懼,那是一種對死亡的恐懼。曾經很多次她想過自己逃不過一死,心裏不懼不怕,可此時,她怕極了。
“文帝會賜死我嗎?”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的。
慕易生將她摟的更緊一些,他飛快的回憶著,想從中找到蛛絲馬跡,可是卻沒有一點的馬腳被他捕捉到。“月華,你仔細想想,文帝或是薄冰綃有沒有機會將兵符放到月華滿樓。”
“文帝從未去過月華滿樓,他的人也隻是用賣花生糖來給我指示,根本不會進樓。薄冰綃唯一來的那一次,你也在的。她給的賞賜倒是不少,隻是不論她賞賜什麼,我都有叫人仔細的檢查,沒有任何異常。而且她賞的金銀,我都放進了月影的陪嫁裏,早被抬去西域了。”
“不用擔心。”慕易生輕輕拍著她背,冷靜的安撫她,“如果文帝真的證據確鑿,此時你就不會在皇宮了。”
蘇月華仍舊不解。
“叛國大罪,哪能兒戲,必然要交由刑部處理。可現在我們人在宮中,刑部那邊安靜的似乎根本不知道。所以,隻怕是文帝在故弄玄虛或者……”
“或者什麼?”
“有人無事生非。”想通之後,他輕輕鬆口氣,嘲弄的輕笑一聲,接著說:“文帝帝位不穩,薄家根本不是他能控製的,如今我與繼王聯手,他已經是左右夾擊之勢。薄冰綃突然同意冊妃,必然是又一次與文帝做了交易。她真是學不乖的狐狸,早晚有一天會被狼吃了。”
蘇月華突然側頭看著他,目光幽怨。
“看嘛這麼看我?”
“禍水。”蘇月華撇撇嘴,撇開他的手,嘴角微翹。“薄冰綃這麼針對我,還不是為了你。你說你是不是個禍水?”
慕易生一笑,起身給她作揖,“連累娘子,為夫好生慚愧。”說罷,擠眉弄眼的看著他,直到她笑了為止。
氣氛變得不再那麼緊繃,蘇月華也鬆了口氣一般。隻是這口氣一鬆,整個人都沒了力氣。
慕易生見她倦怠,推她去榻上休息。
“我守著你,你安心睡一會兒。也許薄冰綃隻是為了出口氣折騰折騰,隨她去,見招拆招,我們無需怕她。”
“嗯。”蘇月華點點頭,閉上眼。一半是真的累了,另一半是不想再讓自己深思。慕易生為了讓她安心,將一切都說的輕描淡寫,他為她好,想為她遮去所有風雨,隻是風雨來襲的太猛烈了,她想裝糊塗都裝不了。
薄冰綃已經擺明了是來者不善,不治她於死地,又怎麼會輕易罷手。
半夢半醒間,她聽見慕易生的歎息聲。悲哀在心裏一點點的泛開,她根本無法抑製。那種又酸又疼的感覺讓人覺得幾乎要窒息了,為什麼幸福這麼難以握住。
還是,她就是一個不配擁有幸福的人。
一夜驚夢,蘇月華驚醒。
窒息感讓她抓著胸口的衣襟大口的喘息。夢境中,那掉下的鍘刀在正午的陽光下晃的人睜不開眼,鍘刀一點點的下落,卻偏偏在她的勃頸處停下,她嘶吼著,卻發不出一絲的聲音。慕易生衝過來,還有月影,她拚命的想讓他們快走,可他們仍舊不管不顧的推開人群靠近她。鍘刀終於落下,她狠狠閉眼,然後驚醒。
夢境到現實,餘驚還在。
慕易生坐在地上趴在塌邊,被她驚呼叫醒。“做惡夢了?”
“嗯。”她點點頭,立即側身投入他懷抱。慕易生笑笑,也偎到榻上,將她緊緊的圈在懷裏,猶如安撫一個孩子一樣,一下下的拍著她的背。“隻是夢而已,不怕。天還沒亮,再睡一會兒,等天亮了,咱們就回家。”
“嗯。”她又一次點頭,可眼淚卻慢慢的沁了出來。
回家?她真的還能回家嗎?
“易生,我愛你。”她輕輕的在他耳邊說道,此時不說,她怕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