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朱氏所說的聶家殺了賀元年,也不是沒有理由了。畢竟據客棧中人說,賀元年為人好賭噬酒,且又喜愛女色,人品十分不堪不說,還時常打罵妻子,並常將聶家的姑娘打得滿臉青紫,客棧中的人都是看在眼裏的。而又有人舉報說是曾聽人言賀元年喝醉時說過其妻聶氏與陳大郎又有關係,大理寺中人自然沒有將聶晴與陳小軍放過,剛剛才被放出去不久的聶晴,又被人一並抓到了大理寺中。這一趟她並沒有想著出去,而是與陳小軍暗地裏商議了一陣,陳小軍當日便哀求說想要見崔梅一回,眾人看陳小軍與崔梅乃是夫妻的份兒上,倒也放陳小軍過去看了崔梅一回,也不知他與崔梅說過什麼,崔梅當日便哭了一場。
而聶家這邊崔薇聽到賀元年的屍首當真已經找到了時,心頭不由便冷笑了一聲。賀元年這樣的人當真是活著浪費空氣,死了還要浪費地,雖說聶晴此人不堪,但賀元年也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他死了,是皆大歡喜的事情,不知為何此事又偏偏與自家聯係上了。那頭聶秋染如今沾當上了官司,皇帝自然順勢先讓他回家待職一段時間,且待案情水落石出又與他無關時,才可官複原職。翰林院上一輩子聶秋染便呆過三年,雖說重活一世之後已經幾十年沒做過,但那些編寫史書等繁瑣工作他做過,便是幾十年沒摸也並不陌生,如今又做了一段時間,不做還好一些,反正該有的經驗他都爛熟於胸了,倒不如正好趁此時機好好休息一段。
崔薇對於他被捋了官職之事也並不在意,反正她又不是野心勃勃想過什麼樣人上人的日子,若是這樁官司一了,便是聶秋染沒有官職,兩人做個小生意,回到老家去,光憑他們如今的錢財與名聲,也足夠好好的過一生了,又不是非要當官不可。
隻是她也知道男人都是有一定的事業心的,尤其是此時的讀書人,一般寒窗苦讀多年為的都是能當官,因此想了想便勸聶秋染道:“聶大哥,若是這廂事情一了,要是皇上因太子之故,為難你的話,不如咱們回小灣村去吧,在京中一年多,我也不習慣,倒不如回鄉去,還自在一些。”京裏來來往往的應酬不少,而且頭頂上不是皇帝就是太子的,實在是過得不自在,尤其是如今因羅玄之故成了皇帝的眼中釘,與其這樣提心吊膽的在京城,倒不如回鄉去,想到以前自由自在的生活,崔薇現在不由都有些懷念了起來。
兩夫妻早晨醒了也不想起身,索性賴在床上說著悄悄話。外頭侍候的下人們沒得召喚又不可能進來,崔薇當初也聽聶秋染說過太子與皇帝間的關係,她這會兒覺得心裏厭煩了起來,又怕聶秋染心中失落,因此才勸了他一句。
聶秋染也知道她是好心,事實上他雖然也覺得這輩子當官掌權是自己該走的路,但不知為何,聽到崔薇說回家鄉時,已經強勢慣了,不甘於窩囊一生的聶秋染卻也是心裏一動。雖說這段時間做的事兒大多都是受前世時影響居多,而人上人的滋味兒也確實不錯,不過聶秋染卻是回想起一年多前自己與崔薇剛成親那會兒在小灣村時的日子,雖說平淡,偶爾也要為崔敬忠等人的事傷些神,但總體來說,兩夫妻過的卻是比現在好多了,每日相處在一塊兒,說說話,做做事兒,她做飯時自己幫一下忙,自己看書時崔薇則是做女紅或也是湊在一邊看,想起來竟然覺得比現在的生活不知有趣了多少。
如今他初進翰林院,成日都是任事,陪崔薇的時間並不多,聶秋染心中一動,隨即便將妻子摟得更緊了一些,想了想道:“你容我想想。”崔薇隻是不想他心裏頭胡思亂想,能聽到他這樣回答已經覺得不錯了,自然也不再多說什麼,就點了點頭,如今天氣已經微涼了,兩夫妻摟在一塊兒說話也不熱,半晌之後外頭突然間響起了一門外婆子的傳話聲:“大爺、夫人,外頭回話,說是陸禦使的夫人候在了小門處,想要求見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