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薇一聽陸勁的夫人過來了,頓時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秦姑娘?她來了?”
聶秋染笑了起來,一邊伸手撐在她腰側,將她給推了起來:“如今已經不是秦姑娘了,是陸夫人。我猜著皇上這一回恐怕是有意讓禦使台中的陸勁來辦此案,她應該是過來給你通風報信的。”聶秋染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來,先下床自個兒套了件衣裳,這才替崔薇找了衣裳出來撩開窗簾便扔到了床上,一邊就笑道:“趕緊穿上,起來與她說陣話,咱們晚點也在園子中轉轉,好些日子沒陪你說話了,最近倒正好有空閑。”
崔薇笑了笑,拿了衣裳套上了,聶秋染才拉響了鈴,外頭早就準備好的丫環們捧著熱水帕子等物魚貫進來。
收拾打扮好,那外頭的人也已經將秦淑玉給領了進來。一段時間不見,秦淑玉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老了十歲,穿著一件灰色粗布衣裙,不像以前總是臉上帶著笑的樣子,反倒是嚴肅了不少,看起來一般沉暮之氣,也就是她的表情使人感覺她不像是一個正值青春年少的姑娘,反倒瞧著像是曆盡世事滄桑的婦人。一進門秦淑玉便看到了崔薇,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卻是先給崔薇福了一禮,這才站起身道:“一段時間不見,崔姐姐倒依舊是光彩照人。”
崔薇也不知道如何搭話,秦淑玉一看就是過得不好的樣子,身為一個正六品官兒的夫人,出門時身邊竟然沒有帶一個隨身丫頭,這令崔薇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兒,連忙讓秦淑玉坐下了,一邊就道:“趕緊坐,我早讓人準備了些糕點,前些日子閑著時做了些奶糖,正好你可以吃,晚些時候帶點兒回去,秦大人的事兒,如今好些了麼?”
早在半個月前,秦固便已經被撤職拿入京中問話,若不是因為有朱氏告狀一案牽扯到了聶秋染成為京中最近正熱門兒的話題,恐怕秦家的事兒這回還逃不脫眾人視線之外,而這事兒聶秋染也給崔薇說過,應該是皇帝覺得當初賜婚一事兒也算是他給秦固帶來了些麻煩,雖然逼於無奈要將秦固拿入京中,但最大的可能便是重拿輕放,隻要做出姿態來,到時再將秦固無罪釋放,而如此一來,他自然要找聶秋染轉移視線,這也是崔薇覺得如今京中處處充滿心機,不太想過這樣生活的原因之一。
“我母親與大哥如今正四處著人打點,不過我父親這回恐怕是逃不脫的,畢竟縱然是我母親能有通天本事可以找人替我父親說情,但我母親還替我找了一位好夫君,陸勁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要將我父親這樣的國之蛀蟲拿下的。”秦淑玉說起秦固時,滿臉冷笑之意,絲毫沒有難受之感,反正頗為痛快,一邊說完這話,一邊便又正色道:“我這趟來是有事要給崔姐姐說的。最近京中有人告聶大人狀,皇上已經令陸勁為此次會審之官,連同刑部尚書華尚以及大理寺卿共同審理此案,其餘二人便罷,但陸勁那邊油鹽不浸,崔姐姐還是要早做準備才好!”
她這趟過來是來通風報信的,所說的話竟然與一早時聶秋染說的一模一樣。崔薇愣了一下,她是早有心理準備了,這會兒聽到秦淑玉說起來倒並不意外:“這事兒也不算好事,陸大人雖說性格古板了些,但同樣的,有他出麵,隻要我夫君未曾犯案,他必也會一力爭取。”
那倒也是真的。秦淑玉一聽這話,倒是點了點頭。她本來當這事兒是聶秋染做的,這才替崔薇著急,如今聽到崔薇這樣說,又看她眉目間一片坦蕩之色,頓時鬆了一口氣。陸勁為人雖然死板不通情達理,但他性格同樣也是正直異常,眼中揉不得一點兒沙子,聽他昨日回來時說聖上心中認定此事恐怕與聶秋染有關,因此深怕刑部與大理寺被聶秋染收買,才想借陸勁之手將聶秋染打下台來,雖說聶秋染是去年的頭名狀元,但並非由皇帝做主點的,他心中自然沒有什麼維護之意,秦淑玉本來還覺得擔憂,此時聽崔薇這樣一說,放了心的同時,原本的打算自然就不說了,她又不是邀功而來。
兩人說完這話,場麵頓時便有些冷靜了下來。崔薇仔細打量秦淑玉眉宇間,竟然絲毫新嫁娘的喜氣與嬌媚都沒有,隻剩一片死寂,頓時心中也有些發酸,見機的丫頭們一見到這情景,頓時都退得遠一些,留給二人說話的空間。認真算起來,崔薇本來跟秦淑玉也沒什麼交情,隻不過當初因為一個崔敬平才稍稍有了些瓜葛,隻是如今秦淑玉都另嫁他人,那點兒瓜葛自然就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