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染坊與布莊都是隻得固定那麼幾家,並不是像現代時人人都能幹這個活兒的,順著這個線索查下去,大理寺中的人又個個卯足了力氣不想要被皇帝責備辦事無能,這個時候便顯出效率來,很輕易便查到了客棧掌櫃身上。
將掌櫃的打了個死去活來,再讓他前去認那床單時,掌櫃的對於自家的東西,自然認得出來,他店鋪中一律采用的都是同一個布莊買的布料,而那手藝都是請同一個店鋪做的,大理寺中差人又請了店鋪等人各自過來確認,又讓客棧中的店小二也分別確認了,這床單便是那客棧中的東西。
一旦確認了物件兒是誰家的,要找出那個人的身份自然也是容易了,牢頭們又是一番對掌櫃與店小二用刑,掌櫃自然哭喊連天,直將人打了個半死,隻留著一口氣吊命了,那差人才凶神惡煞的道:“還不老實交待,趕緊說,你為何謀財害命,為何要殺人,可是見財起義,才想要殺人?”
那掌櫃渾身上下皮膚難得見一塊完整的,眼睛通紅,一聽這話自然便連聲喊冤:“大人冤枉,小人便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他是開客棧的,又不是在那等偏僻地方幹的黑店買賣,隻做一回,不做回頭客了,他店鋪中生意不差,許多天南地北的人時常都愛在他那兒住,開店幾十年了,從未發生過這樣的晦氣事兒,如今被捉進大理寺中,性命都要不保,一般此時人問供方式一來便是將人打得半死再說,便是最後證明他沒有犯錯,也得出了半條命,連家產都要賠進大半,關係到自己家人性命,如何敢信口開河,也不敢被屈打成招,自然連聲哭喊:
“小人開店幾十年,童叟無欺,斷然不敢做這天打雷劈之事,還望大人明查啊!”他說話間,那差人冷哼了一聲,自然不會理睬他這話,隻是剛要將燒紅的鉻鐵釘往他身上招呼時,客棧的掌櫃像是一下子間便想起了什麼般,頓時眼前一亮:“大人且慢,小人倒是想起一事兒!”
能夠將這個案子解決,那自然是最好不過。那差人雖然心中氣恨這些人無事生非專來折騰他們這樣的官差,但聽到這掌櫃的話,依舊是點了點頭,扔了手中燒得通紅的鉻鐵釘,這才拍了拍手道:“你且說來,休得胡言亂語,否則等下再有大刑侍候!”
“客棧之中,似是那位賀大郎還是陳大郎,都曾似是提過像不見了一條毯子,最後賠了小人銀子了事……”那掌櫃的開著店,每日人來人往的不少,再者開店幾十年來,生意倒是不差,每日要做的事情不少,哪裏顧得上其它,再者開店的,不見些東西是再所難免,每隔兩天總有那麼一件事,聶晴當初房間裏不見東西是常事兒,那掌櫃的心中也明白,隻讓她賠了銀子了事,事情過去不少時間了,再者說那掌櫃又被拷問得頭暈眼花,好不容易能想起一點兒已經不錯了,但具體是哪個說忘了東西,卻是不記得了。
本來朱氏狀告聶家人謀賀元年性命便已經是與客棧拉上關係了,如今又說這張毯子可能與賀元年曾住的屋子有關,那差人頓時心中一喜,眼前亮了一亮,也顧不得拷打掌櫃了,忙歡喜的轉身就出去了,本來便有人懷疑這屍體的腐爛程度與賀元年是不是有關係,如今又得到了一個這樣的證據,更是證明這屍體是賀元年的可能性極高。大理寺少卿原是皇帝病愈之後親自點的,替代了原本的杜繆,頭一回走馬上任便遇著了這樣的事情,而且還與新科狀元有關,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希望能好好做成此事,一旦得到消息,便安排讓人帶來朱氏夫妻辨認屍體。
本來屍體埋了一段時間便已經爛的厲害,再加上當初埋葬之處又有不少野狗盤旋,幾個月下來麵目全非不說,而且身體還不完整了,一塊塊的,哪裏是這樣便能認得出來的。賀元年的父親一見這殘缺不全的屍體,頓時嚇得麵色慘白渾身發涼,那股味兒又熏得他嘔吐不止,哪裏還能認得出來什麼。倒是朱氏,雖說如今賀元年已經腐爛得厲害,但到底母子連心,她一看到眼前情景,頓時便強忍了心頭的害怕與惡心,仔細查看了起來。
雖說屍身已經爛了,但若仔細觀察,大致身材卻是能看得出來,再者血親的母子,朱氏到底還是發現了一些端倪,隻說了一句我的兒啊,便暈死在了地上!
原本朱氏報案隻是猜著自己的兒子已經死了,可如今親眼看到兒子死在這般模樣躺在麵前,朱氏到底還是承受不住,由人抬了回去。賀元年既然死了,而且死了這樣久時間,自然不能被當作之前的失蹤人口報上去,而這是一樁實實在在的謀殺案了,再者賀元年並非病死,而是被人殺死,且凶手手法殘忍,不止是捅了他十幾刀,而且連臉都給他劃爛了,眼睛也給捅破了,看樣子又不像是普通的殺人案,而應該是仇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