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徐令宜盯著她看,想到自己剛才的魯莽,隻好對著他歉意笑。
此刻的十一娘頭發綾亂,眼睛紅腫,神色卻溫和而恬靜,甚至帶著些許讓人安心的寧謐,哪裏還有一點點剛才的驚恐與慌亂。
徐令宜心中一動,輕輕拂了拂她垂落在頰的青絲:“剛才為什麼害怕?”
他動作輕柔,甚至帶了一點點憐惜的味道在哪裏,卻讓十一娘語凝。
她總不能說,她以為自己被人識破了吧?
隻好垂下眼瞼:“沒什麼?就是您突然一喊,嚇了一跳。”
一副不欲多談的樣子。
那為什麼害怕?
徐令宜想了想,道:“五姨娘還好吧?”
十一娘愕然。
怎麼突然提起五姨娘來?
“挺好的。”十一娘道,“人長胖了不少,氣色也好了很多。天天在家裏給未出世的弟、妹做針線了。”又覺得徐令宜不是那種沒話找話的人,頓了頓,道:“侯爺可是有什麼事?”
看樣子,是自己猜錯了。
“哦,沒什麼。”徐令宜很隨意地道,“就是想起來,問一問。”隨即轉移了話題:“我看,你還是在家裏歇個五、六天吧!要是有人問起來,就說是受了風寒。這個病,旁邊的人最容易染上。”
他的話轉得太快,十一娘片刻後才明白他的意思。
也好,就是自己受了風寒傳染給了冬青。這樣一來,就算是陶媽媽想傳出什麼話來,明麵上也有個應對。而且,人早點送出去她也早點安心。這樣住在她的院子裏,像根紮在肉裏的刺般不舒服。而且還可以洗刷一下自己的嫌疑——喬蓮房剛懷孕自己就病了,有心人不免多想。
她想了想,和徐令宜商量:“我想把冬青的賣身契給她,送她回餘杭。”
徐令宜頗有些意外。
他以為十一娘會把冬青交給羅家處置。這樣一來,羅家為了給徐家一個交待,肯定會狠狠地處罰冬青。冬青到時候不死也要脫層皮,下場可想而知。同時也可以告誡一下大太太和與十一娘有二心的陪房們。還可以把自己撇清。沒想到十一娘卻這樣輕輕揭過了。
認真一想,十一娘的心腸還是很軟的。
不過,考慮到這是十一娘的意思,他還是表示了讚同:“你定好了日子告訴白總管就行了。他會照你吩咐的把人送回去的。”
這倒是個誤會。
十一娘是想,既然冬青沒把她們五年情份放在心上,那她就當這五年不存在好了。把她毫發無傷地交給她的家人。以後是死是活,再與自己不相關了!
她現在擔心的是太夫人那裏:“這樣讓娘擔心總是有點不好……”不免有些不安。
“沒事。”徐令宜道,“娘那裏有我。”
心裏卻想著自己說十一娘不舒服時母親驚愕後揶揄的笑容……
娘十之八、九猜到十一娘是假病了,說不定還以為十一娘的病與喬蓮房懷孕有關係。要不然,她老人家也不會讓杜媽媽特意去告訴快要落月的丹陽說十一娘不舒服,又帶了兩個媳婦親自來探病,儼然一副為十一娘打氣、撐腰的模樣。
想到這裏,他不由暗暗好笑。
卻不知十一娘根本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她之所以不高興,卻全是因為娘家的那些事。
徐令宜不由緊緊摟住了十一娘。
雖然是母子,但關於媳婦的事,該瞞還是要瞞的。
“你別擔心,娘不知道多喜歡你呢!”他輕聲笑道,“你要是覺得忐忑,病好了以後,歡歡喜喜地去給娘問個安。以後用心孝敬她老人家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