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瘋了。”陳續一把奪過那匣子,“原來是你在廚房,有機會幫她弄人參,現在這些事不在你手上了……我們總不能把自己家的東西拿出去給別人用吧!”
“拿來!”晚香把匣子重新奪了去,“你知道個什麼?你如今丟了差事,我如今被人踩在頭上,要是連這樣的老交情都顧不上了,以後在府裏走動,又有誰能瞧得上眼。這一棵就夠他們家用一年的了。到時候說不定事情又有了轉機。這件事你別管。我自有主張。”說著,從匣子拿了一支人參用帕子包了,揣到懷裏走了。
陳續望著老婆的背影不由低聲嘀咕:“黃婆子也真是的……她兒子有病要吃參,自個買去……人家這樣巴著你,不過是想從你這裏弄些東西?你還真把人當姊妹了……”
那邊晚香拿人參快步去了外廚房。
走到屋簷下就聽見黃婆子在大聲地嚷:“我這邊都忙不過來,讓我再派人去幫著施粥?這是誰的主意?我這裏調不出人手!”
晚香聽著一喜,避到了一旁。
“是三夫人的意思。”有婦人笑道,“我的話是帶到了,至於去不去,全看您自己的了。”說著,走了出來。
晚香看著那婦人穿了件官綠色的潞綢襖兒,頭上戴了朵紅絹花,知道是甘老泉的侄女,待她走後才進了廚房。
黃婆子被潑了麵子,正生著氣,看見晚香進來,忙換了笑臉迎了上去:“晚香妹妹怎麼來了?”忙要下麵灶上的媳婦沏茶。
晚香歎了一口氣,從懷裏掏出人參遞給黃婆子:“好姐姐,隻怪我沒這本事。這是家裏藏的一支,給大侄子先吃著吧!”
黃婆子聽著臉色微變,道:“這是怎麼了?”
晚香就把三夫人怎樣管的嚴說了:“……別說是人參了,就是尋常的枸杞都弄不到手了。可苦了大侄子,吃了兩年的人參,就差這一口氣就能好了。”
黃婆子聽了不由麵帶苦澀,拉了晚香的手:“好妹妹,這幾年要不是您,您那大侄子早就沒命了。快別這麼說!”
晚香就拿著帕子抹著眼角:“本以為能把大侄子這病顧著的……卻沒想到,半路殺出個三夫人來,隻要她一日當家,這事一日就不好辦……”
“這與妹妹何幹……”
兩人傷感了半天。
晚香起身:“我那邊還等著收菜,等哪天有空再來看姐姐。”
外麵也有人喊黃婆子:“去施粥的人怎麼還不到?三爺馬上要啟程去粥棚了。”
黃婆子高聲應是,安排人去粥棚,晚香慢悠悠地回了內院的廚房。
“……我在河南老家守孝的那幾年,就是由他們兩口子服侍。”徐令宜頗有幾分感慨,“一眨眼,快十年了!”
十一娘跟著徐令宜慢慢往回走,飛舞的雪花全被擋在抄手遊廊之外。
“侯爺那時候多大?”
徐令宜望了十一娘一眼,笑道:“比你大不了多少?”
十一娘語帶調侃:“會不會害怕?”
徐令宜沉默良久:“不記得了!”
十一娘感覺到他情緒有些低落,笑著轉移了話題:“今年的雪可真大啊!”
徐令宜聽著就停下了腳步,負手望著抄手遊廊外的雪,表情有些悵然。
十一娘不由暗暗叫苦。
他要在這裏緬懷,難道自己也要跟著站在這裏受凍不成!
正思忖著,兩盞紅彤彤的燈籠迎麵而來。
十一娘定睛一看,竟然是秦姨娘帶著兩個打著燈籠的丫鬟。
“侯爺,夫人。”她曲膝給兩人行禮,卻目含擔憂地望著徐令宜,“我看您們還沒有回來,就出來迎一程。”
十一娘再看徐令宜,他已恢複了一慣的冷峻從容。
“知道了。”他淡淡地道,“大家都快回去吧!”
秦姨娘低聲應“是”,跟在兩人身後進院子。
十一娘笑著和徐令宜在東角門口分手,回了屋子。
屋裏的丫鬟忙著給她解鬥篷、倒熱茶。
琥珀不由低聲地道:“秦姨娘的膽子也太大了些……竟然那樣迫不及待地來迎侯爺!”
十一娘捧著熱茶,想到徐令宜站在抄手遊廊上看雪花時的冷漠表情,不由輕輕搖頭:“不見得!”
“什麼?”琥珀不解道。
“哦。”十一娘笑道,“我是說,秦姨娘對侯爺真的是很了解。”然後一副突然想起來的表情,“對了,我讓你去打聽金魚巷的宅子,可有什麼消息?”
琥珀忙道:“說多虧萬大顯帶著萬二顯半夜爬到房頂掃雪,隻有一間耳房坍塌了。其他的地方都沒什麼事!”
“這個萬大顯,倒是個能幹的!”十一娘不由微微頜首。
琥珀卻擔心:“這裏要修,那裏要整,等到了明天開春,我們得花多少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