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連搖手:“這大冷的天,我還提了燈籠來……今就謝了眾位姊妹的好意。”又抓了秋菊的手不讓她將菜裝進食盒裏,卻再也不敢說那“改日”之類的話。
大家推讓一會,到底讓秋菊把兩個菜各拔了一半拚在一個碗裏,用食盒裝了送百枝出門。
珊瑚就說翡翠:“我們這些姊妹裏麵,百枝和九香是最難的。何必非要和她斤斤計較!”
翡翠是個性子好強的,又當著這麼多的人,嘴裏不由嘀嘀咕咕的:“我也沒有冤枉她,她當初是許了杜薇鞋子……”
“這話還越說越遠了。”玳瑁也覺得翡翠不應該在這個場合和百枝計較,“百枝就是那個言語,喜歡許人東西……”
冬青見幾個意見相左,怕起了爭執,忙高聲笑道:“幾位姊妹也別光顧說話,小心菜冷了!”
珊瑚知道剛才失言了。笑著接過小丫鬟的酒壺給吳孝全家的斟酒,打趣道:“雖然比不上媽媽平常喝的五兩銀子一壇的金華酒,但這是十一小姐的心意,到底不同。”
吳媽媽就笑著點了點珊瑚的額頭:“就你是個清楚明白的。”
大家又是一陣笑。
簾子外麵卻傳來一管清脆的聲音:“媽媽說誰是個明白的?”
話音未落,就看見披了件石青多羅呢灰鼠披風的落翹走了進來。燈光下,她烏黑的頭發上閃爍著點點水光。
滿屋的人都怔住,片刻後才颯颯遝遝地站了起來。
吳孝全家的目光微閃,已第一個笑道:“落翹姑娘來晚了,罰酒,罰酒!”
聽到聲音,秋菊回過神來,忙上前把落翹解下的披風接在了手裏:“落翹姐姐,外麵下雪了嗎?”
大家這才發現,她的鬢角還沾著幾朵未化的雪花。
吳孝全家的目光更亮了,而一旁的琥珀,臉色卻微微有些發白。
“落翹姐,您可是稀客。”琥珀已下位迎了上去,拉了落翹的手讓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又讓竺香重新上碗盞。
落翹掩嘴而笑:“怎麼搶了東道的位置!”
那邊珊瑚等也都紛紛下了位,都要讓自己的座。
冬青卻趁著這亂把濱菊叫到一旁:“快,去廚房,讓曹媽媽做個酸溜魚片來。”又苦笑,“她一向對這樣的事興致不大,就是五小姐請客,也從不去。誰想到她會來啊!”
濱菊捏了捏衣袖裏的荷包,麵有難色:“這都酉正了,廚房的大灶早熄了,曹媽媽那裏……隻怕不好說話。”
那邊琥珀見冬青叫了濱菊已暗暗留心。
等一番推辭後,落翹坐了珊瑚的位置,珊瑚則坐了杜薇的位置,杜薇去了另一桌,和雨桐等人坐在了一起,又重新換碗換盞,上齊了菜。
琥珀眼睛一掃,已有些明白。她不動聲色地叫了濱菊,微微側了身,把剛才紫薇送的信陽毛尖遞與她:“等會就泡這茶!”
濱菊應聲接了。
就發現手裏一硬,琥珀已塞了個東西進來。
入手硬硬的,樣子雖小但有些沉,
她微微驚訝,不由拿手去捏。
琥珀已朝著她點頭微笑:“最好燒了熱水來泡……”
濱菊已明白過來。朝著琥珀點了點頭:“妹妹放心,我這就去廚房裏讓人送些熱水來。”
兩人相視一笑,竟然有了種因擁有共同秘密而與眾不同的親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