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照(1691~1745),初名默,字得天,號涇南、天瓶齋、南華山人等。華亭(今上海鬆江)人。康熙四十八年(1709)進士,直南書房,內閣學士,刑部左侍郎。後因失職罪奪職下獄。雍正十一年(1733)官刑部尚書。十三年為撫定苗疆大臣,因反改土歸流,被革職。乾隆七年(1742),複任刑部尚書。諡文敏。

張照書法,遠師顏、米,近接趙、董,尤得力於董;師之化之,最終跳出董氏門庭,自成一體,形成天骨開張,氣魄深厚的格局。《聖祖禦製詩》雲:“書有米之雄,而無米之略,複有董之整,而無董之弱。羲之後一人,舍照誰能若。即今觀其跡,宛似成於昨,精神貫注深,非人所能學。”趙、董死後均諡文敏,張照身後,也諡“文敏”;更有甚者,乾隆的禦書匾額和書畫題跋多由張氏代筆,其在帝王心目中地位之高,由此可見。張照的傳世書體多以行楷和行草為主,有《鵲橋仙詞》、《行書詩稿》等。

碑學書法的發端

清初書法另一個引人注目的現象就是金石碑學在此際初露端倪。一方麵,具有強烈民族意識的漢族知識分子,在武裝反清複明失敗的大勢下,潛心學術,繼以維護漢文化的正統地位;另一方麵,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文字獄不斷,尤其是雍正帝采取嚴酷的獨裁統治,壓迫漢族知識分子,實行禁書並大興文字獄,迫使漢人學士的治學方向轉移到考據學方麵。考據學的興起,帶動了文字學、金石學的發展。清初,在顧炎武、閻若璩、朱彝尊、黃宗羲等學者影響下所出現的金石學研究及訪碑風氣,也波及書法界,受金石搜訪和發掘的刺激,碑碣類文字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一時激起了很多書家對隸篆研究、學習的濃厚興趣,碑學運動由此揭開序幕。碑學書法的發端是從以鄭簋為代表的隸書家首先開始,並由隸到篆而逐步展開的。

鄭簋(1622~1693),字汝器,號穀口、穀口農,上元(今南京)人。以行醫為業,康熙十五年(1676)到北京行醫,朱彝尊贈以長歌。二十年在南京與王概、王蓍補得《天發神讖碑》30字,著《天花神讖碑補考》。

鄭簋一生致力於隸書的研究和實踐。其隸書初從明人宋玨入手,學了20年,深感“日就支離,去古漸遠。深悔從前不求原本,乃學漢碑,始知樸而自古,拙而自奇”(張在辛《隸法瑣言》)。於是,康熙初年,鄭簋北上山東、河北一帶尋訪古刻,摹拓漢碑,“沉酣其中者三十餘年,溯流窮源,久而久之,自得真古拙、趄奇怪之妙。”(《隸法瑣言》)

元、明書家包括清初王時敏、傅山等人的隸書,幾乎都以唐人為法,用筆平直古板,結字平正均勻且喜尋奇覓怪,帶有很強的楷法特征。鄭簋的隸書則一掃前人舊習,字形結構依據漢隸,用筆兼雜草法,綺麗飄逸又不失高古沉穆,以一種推陳出新的風貌出現在清初書法,發清一代碑學運動之先聲。傳世作品有《賀鑄浣溪紗詞軸》、《韓愈詩軸》、《劍南詩軸》等。

萬經(1659~1741),字授一,號九沙,浙江鄞縣(今寧波)人。康熙進士,選庶吉士,授編修,視學黔中因事罷歸,後召舉博學鴻儒及薦修《三禮》,皆以老不赴。

萬經擅長隸書,得漢碑古樸渾穆之氣,錢林《文獻徵存錄》評其書曰:“經善隸書,得鄭穀口之妙。”有《七言詩軸》等作品傳世。除書法實踐外,萬經還著有《分隸偶存》二卷,這部書不僅輯錄了漢代以來各家書論中有關隸書和八分的記述,而且還將漢、唐隸書的特點予以總結對比,對當時隸書的學習和研究,有很高的理論價值。

王澍(1668~1743),字若林、若霖、林,號虛舟、竹雲、二泉寓客,江蘇金壇人。康熙五十一年(1712)進士,改翰林院庶吉士,授編修。六十年考選戶科給事中,又以工書法而充《五經》篆文館總裁官。累遷吏部員外郎,後因葬親乞假歸。

王澍通鑒古,工書法。楷書法歐陽洵,篆書法李斯、李陽冰,為清代以篆書知名的第一位書家。《清史》列傳雲:“論者謂其書在米芾、黃伯思、顧從義三家之上。”他的篆書基本保留“二李”篆法的特征,結字嚴謹工整,分布均勻對稱,在圓潤婉轉的基礎上,又綜合地運用平、斜直線,產生方形、三角形空間作呼應,故其篆書尤顯清勁爽利。傳世作品有《酒德頌》、《謙卦篆辭軸》、《漢尚方鏡銘》等。

另外,王澍在書法理論上,也頗有建樹。其論多抑帖揚碑,斥清初崇董風氣為“董家惡習”,提倡學書應從篆、隸入手,這對乾隆以後的許多書家持有篆隸為本的思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先導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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