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遂以善草而名重當時。袁宏道《識篆書金剛經後》雲:“仲珩草書為當代第一。”在學書的道路上,宋王遂無疑是睿智的,雖學康裏氏,卻不躡故步,不主故常,既能得之形神,又能在此之上加以拓展,融康裏氏用筆、體勢之妙與旭、素豪邁俊放之勢於一體,以至“直可淩跨鮮於、康裏,使趙公見之,必有起予之歎”(方孝孺《題宋舍人草書千字文後》)。傳世草書作品有《敬覆帖》等。

宋王遂的篆書,在當時的評價亦很高。方孝孺《題宋舍人篆書》雲:“金華宋君仲珩,病古學不振,學大、小篆,匪二李不師,其用心甚久,故所作逼真。”解縉亦稱其小篆為“國朝第一”。遺憾的是,宋王遂無篆書作品傳世。

宋廣,生卒年不詳,活動於洪武年間,字昌裔,號水外史、東海漁者、桐柏山人等,河南南陽人。

宋廣擅長草書,宗法張旭、懷素,最終形成以圓轉回環的線條纏繞成篇而少有方折的個人麵貌。從其傳世草書作品《風入鬆詞軸》、《太白酒歌軸》等看,點畫縱橫開合,體態翩翩,富有氣勢。惟用筆多平實圓婉,少峻峭頓挫,似乎過於流暢而失之軟弱流滑。與宋克、宋王遂相比,不僅在個性上遜色於人,而且在氣息上也缺乏古意。是故,祝允明在《書述》中評論宋克、宋廣二人書法時說:“二宋在國初,故當最勝,昌裔熟媚,猶亞於克。”陶宗儀《書史會要》亦雲:“惜乎(宋廣)常作十數字相聯不斷,非古法耳。”陳壁,生卒年不詳,字文東,號穀陽生,華亭(今上海鬆江)人。洪武間秀才,官解州判官,後調湖廣。工書法,與“三宋”齊名。

陳壁的書法曾得宋克指授,其正書上追歐陽洵,行草漸逼王大令,章草有古意,篆書亦人格。在他所能的諸體中,造詣最高的,首推草書,《續書史會要》稱其“用筆俱從懷素《自敘帖》流出”。傳世草書作品《臨張旭秋深帖》、《五言古詩軸》等,用筆近似宋克,而結字、章法、氣勢則更多旭、素風範。同“三宋”中的宋廣相比,其草書水準應廣之上,宋廣以熟練流動見長,陳壁不僅具備這些,而且他的作品中所滲透的剛健筆力、飛揚神采也是宋廣所望之莫及的。

“二沈”與“台閣體”書法

同曆代大多數君王一樣,明代帝王也都喜愛翰墨一藝,並且很重視推廣書法藝術。尤其到明成祖朱棣即位後,更是詔示四方善書之士以寫外製,又詔簡其中突出者於翰林寫內製,凡寫內製者,皆授中書舍人之職。這本是統治者設置官製、弘揚書藝之善舉,然這些中書舍人們為投帝王所好,以博其歡心,遂逐漸形成了一種工整呆板、一字萬同、千人一麵的書風,後人稱之為“台閣體”,這種“台閣體”書風的流行實乃書法藝術的一大厄運。當然,在此體初成之時,也不乏優秀的書家,如上文提到的宋王遂以及下麵要談到的沈度、沈粲兄弟和解縉等人。

沈度(1357~1434),字民則,號自樂,華亭(今上海鬆江)人。性敦實,少力學,博經史,為文章絕去浮靡。成祖即位,詔簡能書者入翰林,給廩祿,度得以中選。其時解縉、胡廣等皆在內閣工書,而沈度最為成祖寵愛,凡金片玉冊等必命其書,名出諸士之右,遂由翰林典籍擢檢討,曆修撰,遷侍講學士,官位顯赫。

沈粲(1379~1453),字民望,號簡庵,華亭(今上海鬆江)人。沈度弟,與其兄並稱“二沈先生”、“大小學士”。自翰林待詔遷中書舍人,擢為侍讀,進階大理寺少卿。

沈度、沈粲兄弟於書藝齊頭並進,名振明初百年而不衰。分析其中原因,兩個方麵使之然。一,“二沈”兄弟的書法備受明初幾代帝王的喜愛。李紹文《皇明世說新語》曰:“太宗征善書者試而官之,最喜雲間二沈學士,尤重度書,每稱曰‘我朝王羲之’。”王世貞《藝苑後言》亦雲:“宣宗書出沈華亭兄弟,而能於圓熟之外,以遒勁發之。”孝宗則雲:“酷愛沈度筆跡,日臨百字以自課,又令左右侍書之。”二,“二沈”之間互謙互讓。因得同時顯貴。沈津《吏隱錄》雲:“沈度嚐言於上,雲:‘臣有弟粲,其書勝臣。’遂亦被征用。”顯然,沈度的自謙才使其弟有著日後揚名的機遇;而沈粲也是事兄有禮,凡上有所賜,輒歸於兄。此外,兄弟二人在書法上又各守一端,互不逞強,進而相得益彰。陸深《題所書後赤壁賦》雲:“民則不作行草,而民望時習楷法,不欲兄弟間爭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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