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渡期:武、成、康、昭

鼎盛期:穆、恭、懿、孝

衰微期:夷、厲、(共和)宣、幽

過渡期

過渡期的作品,是在沿襲商代金文風格的基礎上起步的,然後逐漸地擺脫商文化的影響向著自身秩序化的目標進行。武王、成王之世,建國惟初,金文書法因襲舊式,還看不出太多的自覺之跡。在章法上依然是有行無列,因此字形大小不居,如《庚姬卣器銘》。在筆致上時有填實的肥筆以及線條首尾粗細的變化。殷商舊族作器,仍然在銘文之後保留族徽標識。如成王時期的《斐鼎器銘》、《複尊器銘》等。武王時期有《利簋器銘》、《天亡簋器銘》等。《利簋器銘》在史料上極為珍貴,第一次明確記錄了武王征商的時間,在書法上也顯示出一種博大的氣象。略顯平實笨拙的線條弱化了線與麵、粗與細的對比。雖然這種作風並不那麼自覺,但是從一開始就已預示了西周書法將來獨具的品性。

《保卣器蓋銘》的章法微有變化,銘中“遘”字在二銘中其一處於五行之末,其一置於六行之首,兩相對照,我們可以真切地感受到書寫者對於書法的脈絡相循與“一動萬隨”的微妙調整。殷商金文通常是器蓋一以銘,一以族徽標識,二者分立有別,西周器蓋同銘以此為開端,同銘而微有調整,章法行氣的玄機於此等處泄露不少。

康昭之世,以重器《大盂鼎》為發端,開始了西周書法的秩序建構。《大盂鼎銘》是迄今發現最早的鴻篇巨製,格局體量上的宏大顯示出泱泱大國的氣度。在章法上可以看出書寫者非常理性的排布,行列有序,嚴密妥帖。此後的作品雖然也有沿襲有行無列者,但自《大孟鼎銘》所創立的有行有列的書寫格式便很快成為風氣推廣開來。《大盂鼎銘》的線質仍然古拙方硬,保留著一定程度的舊跡,結構卻較以前的作品平正端嚴了。

到昭王時期的《召卣器銘》,線條已經很圓勁勻暢,無論筆法、結構、章法都很接近西周書法的典型。

鼎盛期

這一時期的作品以穆王時期的《錄伯錢簋》為最初的代表,其時佳作迭出,如《師酉簋器銘》、《師奎父鼎銘》、《九年衛鼎銘》。至恭王時期的《磐盤銘》,西周金文書法的典型已經確立。其線條的純化與結構的秩序都已達到了很高的境地,線質圓潤,結構勻稱,氣息純淨。銘文的最後一行較其他行多出五字,略顯擁擠,是其不足。

與《牖盤銘》同出而年代稍晚的,如《疒興鍾銘》、《疒興簋銘》在結構上已較《牖盤銘》更加嚴格地納入規範。縱橫的平行線成為主導,尤其是《疒興簋銘》,其排疊平行的正交結構已經為晚期的《頌鼎銘》、《頌壺銘》開了先路。這個時期的大小《克鼎銘》也是西周金文的經典之作。《大克鼎銘》1890年出土於陝西扶風縣,早為金石書法家吳大《客心齋集古錄》所著錄。這件作品清晰地保留著為了規範行列所畫的方形界格,文字就書寫在畫好的方格之內。《大盂鼎銘》的時代,行列的規範還是含蓄的,它隻讓人們感覺得到。到《大克鼎銘》時,行列的規範就已經是顯在的了,是要讓人們能夠看得到。鼎盛時期的金文書法,是一個樹立典型的時期。佳作如林,而風格純一。雖各器之間,存在小異,但不失大同氣派。要之,典正雍容,純淳嫻雅,是這一時期所追求的目標。

衰微期

就像西周早期當國運蒸蒸日上之際,其書法還有待一定時日的過渡才逐漸確立起自己的範式一樣,西周晚期的書法也不是斷然衰落的,鼎盛時期已經開創出來的典型及成熟的技術積累,使西周晚期的書寫者們得以不太費力地悠遊於創作之中。就連那位以暴厲著稱的周厲王,在他自名的《害夫簋》、《害夫鍾》二器的書法中,還能不折不扣地傳達鼎盛時期的那種雅正的氣息。盡管如此,晚期的書法還是潛含著有別於既往的新元素,從而使這一時期的書法顯現出獨特的樣態。這新的元素概括起來有二:一為變,二為衰。變是對於略顯單純的中期書法的反叛;衰則是與地方諸侯勢力的擴張而王朝衰落相表裏。變在厲王時代就開始了;衰的因素則是潛伏的,在宣王中興之後便突然爆發。

其實這時期的書法並不缺少偉大的作品。《散氏盤》、《頌家族諸器》、《虢季子白盤》、《毛公鼎》、《速盤》等器之銘文都是西周金文書法的偉製。它們彼此的風格差異很大,個性鮮明,具有不可替代的藝術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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