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三件巫蠱案的結束(2 / 3)

便傳了覃士明上來,首府便道:“你說你的孫媳婦半夜敬神,是你的妾親眼見的;箱子裏搜出來的木人,你的妾是如何如道的呢?”士明道:“據小妾說也是親眼見孫媳婦藏的。”首府道:“好,你便畫供!站在旁邊,不必下去。”又傳了姨太太上來問道:“你說孫少奶奶半夜敬神是廣東老媽子看見對你說的,箱子裏搜出木人是你一時的疑心是嗎?”姨太太道:“是的。”首府道:“你畫了供,也站在一邊。”

又傳廣東老媽子上來,首府道:“你說孫少奶奶夜半敬神,是姨太太告訴你的;那箱子裏搜出木人來,是那個主張要搜的?”廣東老媽子道:“是姨太太的主意,我還勸他省點事呢!”首府道:“好!你也畫供。”廣東老媽子畫過供,首府便叫覃士明、姨太太同上前來;教刑房書辦把供詞念給他們聽,問他三個人的話。

覃士明沒得話可說,姨太大便罵老媽子道:“你這老不死的鬼,怎麼都推在我身上?分明都是你出的主意!”老媽子不服道:“姨太太不要這樣說,你不吩咐我做,我難道吃飽了飯沒得事做了,要來害人麼?”首府便把驚堂木一拍,指著老媽子大罵道:“你在人家幫工,害了孫少爺不算,還要害孫少奶奶,真是情理難容!我待打死你,又可憐你年紀老了。你好好的把你替姨太太做的事老實說出來,我便饒了你。”

那寮頭婆被這一嚇,便一五一十的說道:“自從那一天二少爺在酒席館裏甩碗,打破了彭大老爺的頭……”首府問道:“那個彭大老爺?”

寮頭婆道:“就是孫少奶奶娘家的公公。那彭大老爺帶許多人來找老爺說話,姨太太受了許多埋怨,二少爺的聲名也不好聽;姨太太恨極了要報這一個仇,卻沒有法子能夠害得彭大老爺。姨太太就和二少爺商量,且等孫少奶奶進了門,暗暗的害掉她,並且連孫少爺都害了。不但報了仇,就連家產都謀到手了!

“但是怎麼樣一個害法呢?姨太太知道我會畫和合水(夫婦不和,請人畫符於水中;飲之則和,謂之和合水),便問有法子使他們夫婦不和不能?我說隻有魘禁丈夫的法子,卻是要妻子本人做了才靈。姨太太便說等孫少爺成了家再說。後來見孫少奶奶和孫少爺十分和好,姨太太便逼著我用魘禁的法子;我隻得供起祖師菩薩,就是搜出來的木人。另外雕了一個木人埋在茅房的糞缸邊,卻是一點靈驗也沒有。

“二少爺急了,不知從那裏弄了些藥來,說是吃了下去一定要吐血身亡的;而且發作得快,死了一點也驗不出。身體弱的人更是發作得快。不知如何給孫少爺吃了,果然不到一個月,孫少爺就咳嗽吐血起來,及至孫少爺臨死的那幾天,姨太太又想害孫少奶奶,這才鉸了一個紙人,教我趁著大家在病房裏守夜的時候,暗暗地塞在被褥底下。至於祖師菩薩的法身如何到得孫少奶奶箱子裏,我可不知道。”

首府道:“那張疏稿子是那裏來的?”寮頭婆道:“那是二少爺弄來的。”首府叫她畫了供,帶去下在牢裏。一麵命人分頭去捉學禮,並起出那茅房裏的木人來,一麵對覃士明冷笑道:“你這可聽明白了!”士明此時隻恨沒個地縫可鑽,隻得跪下來,連連碰頭道:“治晚該死,求公祖重辦!”首府便叫人扶他下去,押起來。

這才問姨太太道:“老媽子的供你全聽見了,你有甚麼話說?”姨太太哭著賴道:“這是老媽子平日恨我,冤枉我的!”首府道:“她是你從廣東帶來的,她為甚麼要冤枉你?況且你怎麼會知道孫少奶奶箱子裏有木頭人?這分明是你埋贓詐害!你若不直說,我可要動刑了。”姨太太還是支吾著不肯招。

此時學禮已經拿到了,首府便叫人帶姨太太下去,厲聲詰問學禮:“為甚麼母子主仆商量害人?你母親已經招了,你有甚麼話可講?”學禮被這一冒,隻得照實供了,和寮頭婆所說一樣;又供說那藥是用重價從一個遊學秀才姚子蓁那裏買來的,疏稿子也是姚子蓁代寫的。首府叫他畫了供,叫姨太大上來質對。

姨太大沒得抵賴,隻得供了起意謀害繩武夫婦是實,那木人是趁空放進孫少奶奶箱裏去的。此時天已不早,首府便叫退堂。一時看的人也有笑的、也有罵的、也有歎息的,但是都心滿意足的散了。

退堂之後,首府和長沙、善化二縣把案情稟明了臬司季白眉;又商量了一會,長沙縣才把關大雄神出鬼沒的行為說了,請示辦法。季白眉便道:“他今日既然有到案的說法,貴縣明天就依他的要求在大堂上開審;看他如何供法,再作道理。長沙縣領命出來,把關大雄帶回衙去,交官媒婆好好招扶;當夜傳了原告,次早便在大堂上開審起來。

關大雄供道:“我本是古丈坪的苗子,我父親是有名的鬼師(苗峒中專管祀鬼者)。後來,辰州的排客聞名請我父親到瀘溪去押排,所以把家眷寄居在浦市。十年前,有兩班排古老(即編排及撐排人稱)因為爭包運腳打起架來,出了十幾條人命。當地素來靠押排吃飯的法師誣賴我父親是主使的人,下在瀘溪縣牢裏,足足關了四年;直到某大老爺任上,才辨明冤任,放我父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