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延壽道:“像易福奎所養的鬼,是屬於那一種呢?”皮小鬼道:“這可不知道,大約總是些孤魂野鬼被他收留了,所以專聽他的指使。”譚延壽道:“孤魂野鬼怎會被他收住呢?”
那底下人道:“這個我親眼見過。我們河西鄉裏有個季法師,是學黑山法的,就住在我們後山。我十六歲那年,我記得是七月半間,大家吃過了燒包飯(湘人中元祀祖,將紙錢放入大封套內焚之,謂之燒包;招親友食祭餘,謂之吃燒包飯),在曬禾場上乘涼。半夜後,月亮十分光明,露水霏霏地沾到赤膊上,覺得有些寒冷,一班人都去睡覺去了;惟有我想要提螢火蟲,拿了蒲扇走到田塍邊去。隻見後山坳裏一點一點的綠火閃了過去,很像是一大群的螢火蟲在那裏飛。我連忙趕過去時,那綠火又在前麵,再趕過去,走上山頂;隻見季法師門前,層層疊疊的綠火繞著。
“月光之下隻見季法師走出門來,不知怎樣使了一回法,那綠火紛紛地四麵散開;有的鑽進仆在田裏的亂禾叢裏不見了,有的隱到樹林草根裏去了;隻有三兩星綠火跟著季法師進門,就聽得季法師關門下閂的聲音。我當時也是莫名其妙,後來有人告訴我,這就是法師收鬼;收了鬼,時常放出去找人,法師就好借著捉鬼賺錢。”
譚延壽問道:“怎麼叫做黑山教?”
那底下人道:“我曾經聽得老年人說,黑山教是貴州來的,最能夠驅使鬼;並且能夠呼風喚雨,灑豆成兵。起先我還不十分相信,前幾年我出門回家,季法師已經死了,卻有一個女兒,很會興妖作怪的,我們鄉裏年紀輕的人差不多都被她頑了。她比狐狸精還要會尋人,大家都喊她做母鬼。我們團保上的紳董老爺會了幾回議,才把她攆走了,不許在本境居住。
“我曾經會過她一次,就是季法師收鬼的第二年夏天裏,那母鬼才二十歲哪!這天下午,她跑到我家裏來,和我母親借花線。在碓屋裏看見我,對我笑了一笑,叫我到她家裏去坐,我隨便答應了一聲;到了晚上,我也不記得了。
“偶然失了一個柴扒,我到後山去尋;隻見她站在她門前塘基上對我一招手,我身不由自主的隨她的手就過去了。也不知怎樣下的山,也不知怎樣過的塘,騰雲駕霧一般,眨眨眼就到了她麵前。她笑嘻嘻地抓了我的手剛要走到屋裏去,她父親季法師遠遠地回來了;她慌忙在我背上推了一掌,我又迷迷糊糊的仍舊回到後山上;踩著塊石頭一滑,驚了一下,人才清醒了。不多幾天,我就跟著我們東家到新疆做紅茶生意去了。在新疆聽得同鄉人告訴我,那母鬼這一手就是黑山教的招生魂法子,你說可怕不可怕!”
譚延壽述了這一段話,傅繼祖道:“你打聽來的很有參考的價值。這個易福奎和楊得中,我們也得注意他,就由你負偵探的完全責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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