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薷一家子是如何過來的,吳英亮一直看在眼裏。
心裏大度得很,但要對那些有意要占便宜或者算計的,也絲毫不手軟,從來沒有一個怕字,就說當初對張家灣,就說當初去打野豬跟黃家作對,自己也是占了光的。
看來還是老了,不由得回想自己剛成親時候那模樣,也是個敢想敢幹的,後來有了秋生,再後來,做事情的時候想的就多,日子也這般過下去,這麼快震懾張家灣跟扳倒黃見仁那幾個,的確是做到了。
這些都掃清之後,哪怕現在仍舊是黃見春做裏正,躍鯉村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就能算的,香薷之前說的什麼要開始賺銀子,他也隻是當笑話。
仍舊成了,酒樓說蓋就蓋了起來,鹵肉的買賣現在都是看得見摸的著的實惠。
還有這時候說的這個竹筍,從捕魚那邊可知一二,要是被搶就算是親兄弟也沒得商量,要是這邊做大讓村子裏的人多一份工錢,到時候黃見春說話能夠管用?
料想到那時的場景,他眼睛說不出的亮。
“香薷,我看你也是個不藏私的,咱們在商言商,做買賣沒有這禮讓,攪合到一處日後分開就是個大麻煩,咱們一碼歸一碼來算你看如何?”吳英亮很快就想到了對策。
聽他這麼一提,香薷略微思忖,就明白自己是操之過急了,吳英亮這意思她明白,也有些感激,他是怕自己家裏以後沒有依仗,既沒有做起來,這情分還是領著比較好,“叔的意思我知曉,是說村子裏組織人去挖竹筍,我這邊就收購,隻管定個價錢算,等收了之後,我們再請人也好自己做也好,做成酸筍跟筍幹這些東西,跟外頭就沒有什麼相幹,隻要跟村子裏定好價錢,兩邊賬可以分開算,免得有人以後眼紅說不清楚,我們反而麻煩。”
吳英亮很滿意的笑了,香薷如此通透,是個能夠做買賣的,隻可惜是個女娃,不然村子也就有福,“就該如此,竹筍多多少少有個進項,還有這切竹筍什麼的也不是累的活,那時候算工錢,要像你方才說的,我可是擔心,到時候要是能夠賣大價錢,有些人可是什麼都做的出來的。”
紫蘇聽來聽去的有些糊塗,“秋芳娘,你聽明白了,我被他們這賬弄的亂七八糟。”
雙嬸子也哈哈大笑,“生孩子傻三年呢!咱們也不要明白,自然有人明白,我們就知道等開春之後咱們有事做就是,不就是切竹筍嗎,那東西放平日可是有多少人吃?沒想到還成了稀罕物。要說真能夠弄好,也不比人家種地的差。”
“說的不就是如此。”
這邊,香薷自然又跟吳英亮說好其餘的事情。
比如按筐算還是按照什麼算,要收扒皮了的還是直接是挖出來的,請人的話是請什麼人,怎麼計算工錢,工錢是一日發一次還是一個月給一回,還是幹脆就請長工,還有山上那邊要搭建竹棚,需要多少,嶺上要種的東西,也需要請人,這樣算來算去。
香薷也是受益匪淺,吳英亮是個有本事的,村子裏的各人是什麼脾性他恨了解不過,提出了好幾點,香薷決心還是要回去記下來的好。
“我瞧著這邊可以弄個作坊就讓你嬸子跟紫蘇還有蓮房幾個看著,搭棚子那頭讓老三去辦,山上你跟老大小八還有吳大夫去招呼。”很快分工就好了。
香薷看著老三,卻沒有立刻表態,也不知道傅東辰說的是什麼時機,他什麼時候過去的好,她就算再擔憂也不能阻止,比如要是宅子裏那個女人追過來,她跟麥冬也是不打算跑了的。
換到今時今日,鹿死誰手還難說。
事情已經說了個清楚,除夕夜徐徐來臨。
手頭上既然已經有了銀子,自然是去年沒有辦法比的,也熱鬧了許多,隻不過,到底還是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鎮子上但凡有的東西,比如那些什麼窩絲糖,還有各色點心她都搬回家,阿珍婆跟蓮房還自己動手做了米糕,她女兒女婿都是當差的自然沒有什麼所謂的過年,這時候主子家裏更是忙得不可開交,再說在這也算是個長輩,她沒有不好的感覺,雖不想連累他們,趁著現在硬朗還能看家,就是以後……自己手頭上的銀子,也足夠了。
且不管如何想,一家人守歲守到半夜。
次日一大早,蓮房就窸窸窣窣起身,香薷眼睛發澀,含含糊糊的躲在被窩裏說話,“五姐,還早著呢,多睡會。”
蓮房的動作就自然了一些,不再生怕吵醒香薷,“我聽見有人來拜年了,這得起來,不然福氣都跑了,你睡會,等我做好早飯過來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