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應天或許有時候奸詐有時候毒舌,但是香薷什麼時候見他都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就是之前被張家困住,也沒有見他驚慌過。
而他這時候回來問小八。
兩人又是同時出去的。
她不敢相信!顧不得那麼多,“小八怎麼了!”
吳應天見她眼神之中似乎噴火,反倒是冷靜了一些,急是沒有什麼用處的,“早兩日,看能不能把人引出來,我們就去了那邊院子,沒有收獲,昨日倒是發現那人出了鎮子,我們說好中午時分回來……”
香薷聽這些很都是尋常。
接下來吳應天的話讓她如墜冰窖,“但方才我明明見有快馬出去,回來的時候拿著一個袋子,裏頭掉出來了這個……”
香薷見他攤開來的手掌,那一個香囊,上麵還有兩條細細的線,這裏的人或許都不認識,那是八字,還是當初香薷亂縫上去的線,那麼小八現在如何?
趕緊搖頭,“不一會的,我跟小八說過什麼都比不上保住自己要緊,怎麼就突然出了鎮子,我們去旁邊飯鋪看看,然後出去找,怎麼的小八也不能有事!”
自責愧疚,香薷用力咬著嘴唇,黃見春不會是黃見仁那樣的蠢貨,能夠在鹽場之中混跡,出來之後還有瓜葛,又怎麼會是良善之輩,況且在村子裏的時候,也沒少幹那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小八終究還是一個孩子。
一身黑衣短打,香薷隻覺得眼前一黑,抬頭見老三抿唇站在那。
“香薷你去飯鋪那邊看看,叫大哥也出去找,我跟大夫出門找人,我先往那條道回去,大夫再去盯著那馬的蹤跡,等會香薷順便回村子裏一趟,看看動靜,不要驚慌。”老三很快就弄清楚了關鍵。
香薷的心還是揪成一團。
三人衝了出門。
很快,吳應天又回來了。
三兩下衝進屋子,也不知道如何,出來的時候穿著老三的一身竹青色直裰,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書生。
整容從後門跑了出去。
要不是那聲音還沒有多少改變,沒有白色胡子跟頭發,沒有滿臉皺紋,看著不過二十出頭的一個人。
後門那有幾個土坡,很快的他就爬到最高處,然後略身而下,那身手比老三,也不遑多讓。
香薷強自鎮定,跑去飯鋪,沒有,又雇了一輛車,急忙趕回村子,小八沒有在家,這似乎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她還是覺得心裏空出來一塊。
要不要找吳英亮幾個幫忙?小八現在怎麼了?香薷一點都不知道,隻是衣角帶風的往前走。
“香薷。”身後響起來一個聲音,有些含糊也有些不確定。
是小六。
不知道怎麼的,眼淚就想著要留下來,終於自己忍住了,扭頭笑了一回,倒是更顯酸苦,“六哥。”
而小六手上,牽著一匹馬,香薷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時候小六那邊都騎上高頭大馬了,看著他那一身衣裳也很是陌生,靛藍的長袍,配上那清秀的眉目跟細白膚色,穿著不說還真多了幾分書生氣息。
既分家,誰也都在變化。
這時的香薷卻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想,隻在糾結究竟要不要跟小六說,他這個樣子眼見的是要出門,說了之後多一個人也是好的,就是再不好,讓他騎馬帶著自己,沒準能夠快一點找到小八。
小六看著香薷的眼神也是很複雜,離自己遠了很多,他從來沒有看見她用這樣的神色打量自己,聯想到之前楊氏的話,她怕是……
但自己不相信,也不想相信,香薷的眉頭已經擰成一團,有些遲疑有些猶豫還有擔憂,終於要開口說話。
“阿文哥!”一聲尖利的聲音響起。
香薷看著春露氣急敗壞的跑過來,抽身而去,要這人敢這個時候惹自己,殺了她的心都有。
小六見香薷冷笑一聲揚長而去,想解釋又不知道從哪裏解釋,他剛才見她背影淒惶,多想跟她說自己也能辦事情了,日後積攢了錢,他們都不需要那麼操心,再不是那個隻能跟在背後的人,為什麼連一句話都說得這般艱難。
春露急忙走過來,對著香薷的背影,大吼一聲,“我說有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之前還打了長輩這時還有臉過來找文哥!”
“春露!”小六實在看不下去。
春露卻是撅著嘴,恨聲又委屈,“阿文哥,我這都是為了伯母好,這好端端的被一個小輩打了,你還那樣刺她的心,你就知道不分青紅皂白護著她!”
小六剩下的斥責的話,就含在嘴巴之中。
“你你你……”春露的聲音不利落。
香薷卻也不理會他們,拉過小六手上的韁繩,翻身而上,又掉在地上。
她有些出汗,隻想著快點出去,看著小六跟春露這般怪怪的,好歹也要有個瀟灑決絕的樣子不是?哪裏知道天不遂人願,最終在兩人驚訝的眼神之中,以一種極其扭曲的姿勢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