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夜梨花帶新雨(1 / 2)

空青是個不會說謊的呆子,他說什麼落瓷都是信的,何況還是這樣一許終身的誓言。

眼中的淚花又在打著轉兒,她緊緊地回握住那雙滿是幹繭的粗糙大手。

特別是虎口和掌心,完全硬得都不像屬於人類的柔軟皮膚,倒像是她平常打交道的那些幹澀枯萎的藥材。這得是怎麼樣的經曆和磨練才有能有的啊。落瓷心疼地摩挲著。

空青抽開手去:“莫傷了你的手。”見落瓷又開始掉淚,他又無措起來,拿手去揩結果越抹越多。

那雙充滿憐惜心疼的靈動眼睛裏,仿佛藏著一汪清泉,不住地讓她淌著淚。揩也揩不淨,空青索性不再徒勞,站起身把那淚人兒箍抱在懷裏,重複著說:“莫哭了,莫哭了。常年練武已經習慣了,早就不疼了。”又安慰她:“哪個習武之人不是一手老繭的。”

落瓷在他懷裏甕聲甕氣抽抽搭搭地說:“給我多講講你以前的事兒吧,我想知道。”

默了一瞬,空青抬手撫著她的發頂,“隨在你身邊後,那些事兒就像在夢裏度過似的,都記不住了。”

“那就讓它過去吧,以後我心疼你。”落瓷緊緊環住他的腰。

空青笑了一下,輕聲說好。就那麼抱著她等她平息情緒。

靜默中,有懷裏人偶爾抽泣的聲音,有燭火中燈花炸裂的聲音。空青暗自想,他果真是不會安慰人的,隻這一天就讓那個愛笑的女子哭了好幾回。

落瓷好久才止住哭聲,抬起頭來,見空青腰腹間的外袍都被她的淚水沁濕,自己也挺難為情。這些年,除開醉酒那一次外,上一次哭還是師傅過世的時候。

見落瓷不再哭,空青鬆了一口大氣,這比小時候站一天的梅花樁還要讓他難受。他放開落瓷,向外走去,“我去打些熱水上來,你洗把臉。”

闊別月餘,再次回到嘉興城,落瓷連街麵上的馬糞蛋子都覺得好得不得了。

大約是心情的關係?

去時怏怏,歸時洋洋。

紅曲在七裏香二樓的窗邊抱著花小懶曬太陽,落瓷抬頭眯著眼睛看她,似乎都睡著了。誰知馬車的車輪壓過青石板的聲音一停,她耳朵動動,頓時睜開一雙清明的眼。

可打招呼的聲音還是懶懶地:“喲,回來啦?”

話音未落,隻見那輕盈的身影一躍,伴隨著花小懶淒厲的叫聲,紅裙飄飛,麗人已經穩穩地站在了街麵上,落瓷跟前。惹得路上行人紛紛側目。

花小懶一下子從紅曲的懷中掙開,跳下地,不一會兒就不知道串到了哪裏去。那速度和矯健敏捷的動作可和那快吃成冬瓜的體型不搭。

紅曲無所謂地拍拍身上的貓毛。

有店小二上來行禮,從空青手中接過套馬的韁繩,把馬車拉下去安置。

落瓷和紅曲相攜入內,她問:“這幾天店裏生意又不好?你怎麼歇在上麵。”二樓窗邊視野開闊,一般都是客人們的首選位置。

紅曲掏掏耳朵,“好得很呢,又被包場了。銀子給得足,我也就勉為其難了。”

正說著,就有兩個作蒙古打扮的壯漢從客房院子的門裏走出來。

“是蒙古人?”落瓷問。

“看著像一個蒙古商隊。”紅曲一邊說,一邊讓人吩咐廚下準備熱水喝飯食。

落瓷懂了,紅曲說看著像商隊,那就是實際上是有其他底細的。不過他們開門做生意,客人的來由也和他們無關。

“你別管了,好生休整休整,我們家神醫的大名可比你的馬車的速度快,杏林大比的情況早就傳回嘉興了。這不沒幾天我就替你收了一大堆帖子,有請你看病的,有來結交的,有請你去吃席的,還有給你做媒的。”頓了頓,紅曲狡黠笑著補充,“給你做媒的拉線的另一方可都是姑娘。”

落瓷作勢打了她一下,當年為了行走江湖方便些,這不才常做男子裝扮麼,到現在許多人都隻道她武落瓷是位男大夫。

嗔她一眼,落瓷道:“別的我就不管了,你看著處理,那些請看病的帖子你理出來送到我房裏吧,回頭我看看。”

紅曲甩了甩帕子,不甚讚同:“你現在可是江湖第一神醫啊,誰那麼大的架子敢請你去,病死活該,你一趟趟地跑還不累死,就該他們自己個兒找上門來才算有誠意。”

落瓷笑了下,“也沒多大事兒,有的病人確實移動不得。我的好老板娘,你就幫我揀揀罷。”

紅曲嗤了一聲,不怎麼高興地走了,遠遠地還聽她在說:“就是個勞碌命。”

轉過影壁,就見曲非奔了過來,整個院子裏都蕩漾著她的笑聲。

“師祖算得可真準,他今晨才說姐姐今日回轉,果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