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兩處閑愁(2 / 2)

子瀟養打手她是知道的,也是在亂世下不得已才默許的,不到必要的時候,子瀟絕不會用這些人來解決問題。

而且,這養打手的權力是僅限於子瀟的。

況且,大興錢莊尚未有子瀟插手的痕跡。

那這些打手是哪兒來的?

被軟禁了兩天,白雨澤自是不知道錢莊發生了什麼,但聽到“打手”兩字,也知道必是出了不小的事,不然向來行事謹慎的掌櫃不會亮出這張底牌。

不敢對白英華扯謊,白雨澤老老實實地道:“是我為防萬一安排下的。您也知道,那些客人大都不是尋常人物……”

白英華狠狠瞪他一眼,白雨澤不得不把剩下的話硬吞了回去。

“你怎麼就是不明白什麼叫恪守本分!”

本分?

原以為自己一直是本分的。

自進了沈家,他便不知何為本分了。

白英華見白雨澤不語,深呼吸整了整情緒,才道:“罷了。把你關在房裏也沒什麼用。”說著,把一本賬本推到他麵前。

“錢莊不用去了,就把你該做的事做完吧。”

“是。”

星起夜落。

幾場秋雨,一重冷過一重。

這陰霾滿布的早晨,雖然冷雨還沒降下來,陰濕的寒氣已是侵膚入骨的了。

佛堂的院落是日日打掃的,但在這一夜寒風之後,古樹又落下一地蕭索。

再幾重秋風,這些葉子就要落盡了,南京漫長的冬日也就要來了。

靈玉邁進佛堂時,寂清正在院子裏掃著片片枯葉。

雖然有慧生在,佛堂裏的很多活還都是寂清親自來做的。

他說勞動也是在參悟佛理。

慧生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但是白英華吩咐一切都聽寂清的,他也就隻得照做。起初還挺別扭,但日子久了也就成了習慣。

在這陰蒙蒙的清晨,寂清穿著一襲灰色的僧衣,拿著掃把不疾不徐地掃過地上的落葉。他在活動著,卻讓看著他的人心裏澄然一靜。

輕輕走進院子,靈玉在離著寂清不遠不近的地方站住腳,“寂清師父。”

顯然寂清早已覺察到靈玉的到來,不慌不忙地停下手裏的活,立掌頷首行禮,“阿彌陀佛。”

寂清沒問靈玉為什麼這麼大清早來佛堂。

沒必要問。

因為這個女人從不為自己求什麼,問什麼。

她所有的期望,所有的疑惑,都是關於那個男人。

靈玉也不進大殿,就在院子裏站著,月白的衣裙和小院素雅的環境相襯得正好。

靈玉微蹙著娥眉,眉心中鎖著重重心事。

仿佛很多話要說,很多事想問,可真站在了這世外之人的麵前,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了。

一個凡塵小女子的憂慮,佛能懂嗎?

可是這深深的宅院裏,似乎隻有這裏的佛能懂得那個男子的思緒。

而他的思緒,便是她憂慮的根源。

“女施主,”把靈玉欲言又止的神情收在眼裏,寂清心裏大概有了數,靜靜定定地道,“請回吧。”

微微一怔。

靈玉道:“寂清師父,請您幫幫他。”

寂清靜水般的目光看著靈玉,淡淡地道:“貧僧會在佛前為沈施主祈福。”

靈玉搖搖頭,“您知道他需要的不是這些。”

“但貧僧隻有這些。”

話說到此,對於靈玉已經夠了。

他知道這是個聰慧的女子,點到,就可以停止了。

於是,又拿起掃把,繼續溫和而認真地為滿庭落葉安排著歸宿。

聽著女子細碎而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寂清沒再抬頭。

他知道靈玉不會再來請他勸導子軒放棄打理商場了。

不是他不知道那個男子不合適俗世裏的爾虞我詐,隻是他先靈玉一步看透了那男子的心。

能親自為所愛真正的做些什麼是種幸福。

而這種幸福是他可望而不可即的。

所以寧願任由子軒帶著幸福辛苦地掙紮在不屬於自己的世界裏。

他在佛堂默默為他們誦念。

願世上有情人一切安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