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行開著子瀟的車平穩地行駛在正午時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子瀟坐在後排座位上,閉目思慮著綢緞莊下個月的幾單生意。
“爺,”趙行倏然刹住了車,對子瀟道,“江小姐在前麵。”
蹙眉,睜開眼睛,子瀟恰看到不遠處的江天媛走下太白樓前門的階梯。
眉心愈緊。
“在這等我。”
子瀟開門下車,快步上前,在背後叫住了江天媛。
被這熟悉的聲音叫住,江天媛回頭來的表情顯然是驚大於喜。
很快,掩去了驚喜,換上了常見的明朗中帶著嫵媚的笑容。
“你怎麼在這兒啊?”
子瀟轉頭看了看身後太白樓的牌匾,“這話該我問你啊,你不是該在學堂嗎,怎麼到這裏來了?”
江天媛苦笑,道:“當老師也得吃飯啊,你家的酒樓也沒寫著不許教書的來吃飯吧。”
子瀟微微蹙眉,“你一個人?”
江天媛一怔,又一笑,道:“我從來不都是一個人嗎?”
從來,一個人。
兩個詞被她笑著說出來,卻不知為什麼仿佛帶著淡淡的與之不相襯的傷感。
換做子瀟微微一怔。
看子瀟一時沒說話,江天媛接著又道:“你可得替我轉告子韋,這菜不要炒得太油啊!沈家就是有錢也不用這麼顯擺吧。”
子瀟哭笑不得,半晌才道:“好……我一定告訴他。不過,”子瀟又皺了皺眉,正色道,“你是不是先告訴我,你怎麼知道太白樓是子韋在管著?”
江天媛笑著搖頭,道:“自己告訴我的都不記得了?就你這記性還混跡商場?還是趕緊回家養魚喂鳥去吧。再說了,活在南京,沈家這樣的事想不知道都不行。”
不等子瀟再開口,江天媛搶道:“我下午還有課呢,不和你廢話了!”
說罷跟子瀟揮了揮手,大步瀟灑地轉身離開。
看著江天媛很快消失在人群裏,子瀟又抬頭看了看太白樓的牌匾。
吃飯?
從西城跑到南城,就為吃頓飯?
女人都有享受生活的本性。
但江天媛此時在太白樓的出現顯然不是本性使然的。
她不說,他便不多問。
他願意給這個女人充分的自由。
尊重她的決定。
哪怕她的決定是讓他離她的世界遠點。
子瀟若有所思地轉身走回車旁,打開車門鑽回到車裏。
“去回春堂。”
“爺?”趙行反問了一聲。
先前子瀟是吩咐要去茶園的。
子瀟帶著冷冷的殺意道:“後麵有尾巴。”
剛剛伸手打開車門的一瞬不經意地向後看了一眼,便發現了些許異樣。
連他和趙行都沒發現是何時被跟上的,這些人不是等閑之輩。
最近發生的能鬧到這個地步的事情,也就隻有回春堂了。
去回春堂,子瀟直覺感到那裏有他想得到的答案。
回春堂也在城南,離太白樓不算遠。
趙行一路開得時快時慢,警惕地注意著周圍的環境。
子瀟在後排座位上卻仍是靜靜地閉著眼睛。
趙行在看,他在想。
待車突然刹住,子瀟睜開了眼睛。
離回春堂還有一個路口,但已看得到回春堂大門了。
“爺,”趙行盯著回春堂大門道,“門口靠西邊賣煙的那個人我見過,是張合年的人。”
子瀟原本皺起的眉心在聽到這句話時舒展了開來。
這就對了。
張合年是最合理的跟蹤者。
看子瀟不說話,趙行問道:“爺,還去回春堂嗎?”
“不去了,去茶園。”子瀟的聲音明顯輕鬆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