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1 / 2)

第二日,趙弘宇在禦書房聽差,下了朝之後並沒有回來。

林朗的身份有些微妙,身為半吊子的皇親國戚,當的又是個虛差,所以那些個同僚也多是觀望,雖然沒有孤立冷落他,卻也並不熱絡。他忙活了大半日,將上書房的書架大致混了個眼熟,便到了散鍾回家吃飯的點兒。

“阿朗,阿朗……”林朗還未走出院門,就見從右側的月亮門裏匆匆奔出一人,氣喘籲籲一邊叫他的名字。

林朗迎了過去,道:“弘宇,找我有事?”

趙弘宇彎著腰喘了會兒,等氣兒順了,這才道:“我還說今天帶你再熟悉熟悉的,沒想到那邊事情脫不開身,你今日如何?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林朗道:“大家都很幫襯我。”

趙弘宇看上去鬆了口氣,道:“這就好。阿朗,你其實不用這麼辛苦,陛下也說過暫時不給你派差事,你隻要每日過來露個臉就行了。”

林朗搖搖頭,道:“我要這麼做,舅父隻怕要跟我翻臉的。”

趙弘宇一聽樂了,笑道:“也是。都這點兒了,一同走吧,我送你一程。”

雖然濟北王府並不遠,略走幾步便可以到,但林朗見他時一番好意,也就不再拒絕。兩人一同到了宮門外的車驛,趙弘宇率先登了車,伸出一手來扶林朗。

林朗笑道:“弘宇實在太客氣了。”他才要將手搭過去,卻被人一手搭在肩頭,胳膊登時便軟了。

“原來是中撫軍大人,當真好巧。”趙弘宇跳下了車,拱手施了一禮。

“我找劉祭酒有事,你不用等他了。”司馬銘彥也不多言,隻是握了林朗的手,也不顧他暗地的掙紮,將他帶到遠處少有人處,沉聲道,“我不是跟你說過,趙弘宇不是好相與的人,讓你不要和他走得太近,你怎麼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林朗見他一上來就是興師問罪,之前因著他關心之舉而重燃的好感騰地化作無限憋屈,於是甩開他的手,沒好氣道:“我就是和他投緣怎麼了?而且他事事都很關照我,你不要把人都想得那麼不堪好不好?”

司馬銘彥深吸了口氣,道:“阿朗,如果你是跟我賭氣也就算了,但是這人心機太深,你如果太相信他,終歸是要吃虧的。”

林朗皺眉道:“你不要一口一個心機深,你們這些官場上混的人哪一個不是心裏打著算盤的?銘彥,我早在來京城的時候就認識這人了,那個時候我不是濟北王的甥兒,他也並不是因為我的身份才接近我的,但他前後態度並沒有什麼不一樣。我不想弄得草木皆兵,也不覺得但凡一個人隻要有心計就是個壞人。”

司馬銘彥道:“阿朗,你總是將事情想得太簡單……”

“不錯,我就是個喜歡把事情簡單化的人!”林朗氣不打一處來,話不過腦子就直接蹦了出來:“我不喜歡算計來算計去的,所以我討厭這個充滿算計的地方,也討厭你這種自以為將所有人所有事都看得通透的樣子!”

“阿朗,你居然這麼看我!”司馬銘彥強忍了怒意,上前握了林朗的手臂,道:“你就這麼討厭我?!”

林朗其實話一出口就已經後悔了,但此時見著司馬銘彥的怒氣,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被握住的手臂生疼,他不由地咬住嘴唇,別過臉去。

“中撫軍大人即使臂力過人,也沒必要在不懂武功的人身上施展吧。”旁邊輕飄飄過來一句話,緊接著一襲白色衣袖拂過。

林朗隻覺得胳膊上一鬆,側過頭來,隻見得一人站在自己身旁,雖然紗帽遮住了大半張臉,但隻需看到那雙眼睛便知他是何人。林朗不由得又看了一眼司馬銘彥,隻見他臉色緊繃,先是有些怒意,到了後來卻是看不出多餘的情緒——林朗忽然覺得有些尷尬。

“又是你!”司馬銘彥冷冷道,“此乃京中重地,你在這裏做什麼?”

“中撫軍大人好大的官威。”林闇道,“可惜今日不是宵禁,我也不是大人的手下,犯不著聽大人命令行事。我來隻不過是見我的朋友,還請中撫軍大人行個方便。”

司馬銘彥握了林朗的手,道:“他是我的人,我勸你還是識相點。”

林闇低低笑了一聲,道:“這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中撫軍大人就這麼不管不顧的,如果被別有用心的人聽了去,也不知道會傳成什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