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魏帝下了早朝回到禦書房,臉上尚帶著些許倦意。
待濟北王領著林朗拜見,說明林朗來曆以及前因後果之後,隻是懶懶道:“既然是王族子弟,就先封個從三品國子祭酒,劉家滅門之事,朕自會讓人徹底查個明白。濟北王,朕前些日子得了個連環機巧,你對這些不是頗有研究,不如隨朕一同過去看看。趙愛卿,劉祭酒就交由你照拂,不過他此時重孝在身,具體差事以後再從長計議。”
在一旁的趙弘宇躬身應了,待魏帝與濟北王走後,這才輕拍了林朗一記,笑道:“林朗公子,劉伶祭酒,到底哪個才是你的真名呢?”
林朗本沒有存著要欺瞞他的意思,沒想到反而弄巧成拙,不由尷尬道:“劉伶是家人給的姓名,自從離了修武之後便少用了,而林朗是我常用的名兒,弘宇,若有失禮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趙弘宇故意皺眉,臉上卻仍舊帶著笑意,道:“你這隱瞞之事我算是記下了,以後可是要罰的。”
林朗知他並不是存心責難,於是裝模作樣施了一禮,服軟道:“弘宇兄,我甘願認罰。”
趙弘宇道:“有道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你我也算是有緣了,居然最後會在這裏碰麵,而且成了同僚,以後是日日都要相對的,我看我還是叫你阿朗好了。阿朗,我先帶你去看看陛下的書房,我們這些祭酒做的都是文書雜事,那些決議之事自有朝堂上的諸位大臣商定,所以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不過,你若是想要參政,憑你的身份,以後也有的是機會。”
林朗連忙擺手道:“弘宇,還是放過我吧,讓我安安心心在書房呆著掃掃書上的灰塵,我就謝天謝地了。”
趙弘宇忍俊不禁道:“阿朗,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事情,你倒好,情願當個雜役。”
林朗苦笑道:“我根本就不是當官的料,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趙弘宇了然,附耳輕聲道:“朝廷這碗飯確實不好下咽,如今確定你的意願,那我也好便宜行事了。”語畢,他重又站直了身子,便又是那個雅痞模樣的趙祭酒,隻見他挑了眉眼,道:“既是如此,還請跟我來,去看看你以後司職的地方。”
林朗一路跟著趙弘宇在上書房行走一番,而後又見過了未來的同僚,這才在趙弘宇個人的涼格中坐下歇息。
“阿朗,你是一早便來了,想必還未用過早膳吧。”趙弘宇從桌上提了個食盒過來,道,“我這裏倒是每日都會備些,不如一同吃點兒。”
林朗見他從盒中取出幾樣小點擺了,又聽他悄聲道:“我這兒還私藏了一壺今夏新釀的梅酒,拿冰裹了,專用來解饞消暑,阿朗也一同喝上一杯吧。”
林朗練練搖頭道:“弘宇,這個我就敬謝不敏了,我現在是沾酒必醉,麻煩得很,還是老老實實喝杯清茶就好。”
趙弘宇一愣,笑道:“不可能吧,劉伶擅飲之名,就連我再京師都略有耳聞,今日你說你逢飲必醉,該不是跟我客套吧。”說著作勢就要開壺倒酒。
林朗慌忙伸手擋了,辯解道:“這次真不是說笑,我現在時一滴酒的沾不得,若是真喝了,隻怕我就要殿前失儀,非但我這條小命不保,隻怕還要連累弘宇和我舅父了。”
“既是如此,那我也不勉強了。”趙弘宇將酒壺重又放了回去,嘖嘖道:“阿朗你不能喝酒還真是可惜,這壺好東西看來注定我一人獨享了。”
林朗釋然一笑,執起茶壺為兩人斟了茶,而後一邊吃著點心,一邊請教了些該注意的事兒,聽趙弘宇一通解說,發現並不如預想的那麼複雜,之前對於入朝的抵觸之意也漸漸少了些。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濟北王一臉喜色從宮中出來。
“濟北王殿下。”趙弘宇起身施了一禮。
濟北王笑道:“趙大人不必多禮,伶兒有勞你照拂了。”
“我同劉伶公子原本就是朋友,更何況陛下也已經吩咐過,這些都是我分內的事情。濟北王殿下實在是客氣了。”趙弘宇寵辱不驚地又施了一禮。
濟北王笑著連連道好,而後招呼林朗道:“伶兒,趙大人年輕有為,你以後跟他多學學,多多做些實事。”
看來濟北王對自己仍是有些期許,林朗無奈地偷看了趙弘宇一眼,見他正了然地衝自己使眼色,不由低頭忍了笑意,道:“伶兒記下了。”
趙弘宇輕咳一聲,正色道:“濟北王殿下,明日是我恩師的生辰,拜帖已經送至府上,若您有空,還望撥冗過府一敘。”
濟北王略一沉吟,低聲道:“趙大人也知道陛下素來忌諱朝臣國戚私交過密,不過大司徒壽辰,我這老頭子也該聊表一番心意,不如這樣,明日我便讓伶兒代我前去拜壽。”
趙弘宇赧然道:“下官考慮不周,還是濟北王殿下言之在理。”
濟北王笑笑,道:“無妨。想必趙大人還有公務要辦,我今日先帶伶兒回府,以後我家伶兒就有勞趙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