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朗獨自一人在涼亭吹著風,這裏美則美矣,隻是少有個活物,安靜得有些不像話,過了不知多久,他隱約見著池子對麵有個熟悉的身影,不知在想些什麼,也不看路,隻是埋頭漫無目的地走著,好幾次險些撞著池邊的柳樹。林朗暗笑一笑,然後擺手招呼道:“攸公子?”
隻見對岸那人飛快的朝這邊看了一眼,抬了下手似乎是要呼應,緊接著卻像是見了鬼似的,趕緊快跑了幾步,遠遠淡出了林朗的視線。
林朗不由納悶道:“他這是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林朗抬起頭來,隻見司馬銘彥不知何時已經立在他身後。
“我說的是攸公子,剛剛他就在那裏。”林朗伸出手指了一指對麵的柳蔭。
司馬銘彥在他身後圈住了他,笑道:“你看錯了吧。這也難怪,現在日頭這麼大,你在這裏又坐了很久,難免會眼花。”
林朗掰開他兩手,道:“銘彥,很熱。而且這裏還有別的人在。”
司馬銘彥一直覺得林朗賭氣時略抿起的唇十分好看——雖然模樣換了一個人,但是這些小細節卻是怎麼也變不了的,想到這裏的時候,忍不住親了他嘴角一口,道:“在這裏,你可以當他們不存在。”
林朗皺了眉頭,掙開他站起身來往外走。
司馬銘彥攬住他,討好道:“阿朗,別生我氣了。我剛剛把劉家那邊都安排好了,你要不要一起過去?”
“喪事就在今天?”林朗果然不動了。
“就是今天。”司馬銘彥頓了一頓,又道,“阿朗,其實你不去也可以,他們本來就不是你真正的親人,大可不必這麼上心。”
林朗道:“我要去。”
司馬銘彥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頭,道:“去也行,但要當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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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劉家一百餘口人皆是死於中毒,又遭了火,所以除了幾個當家之人是用了石灰硝過,裝進棺木外到劉家祖墳安葬之外,其餘都是一把火燒了個幹淨。
林朗由著司馬銘彥領著見過劉家其餘幾位在外的兄姊,但據說這些均非劉老夫人親生,此時來奔喪也不過是盡個禮數而已,說悲痛實在也算不上。林朗與他們從無交集,所以不過略點了個頭,便立在劉老夫人棺木旁邊,再不多言。
“阿朗,這裏煙熏火燎的,不如到那邊歇息一下。”司馬銘彥私底下握了林朗的手。
林朗使勁抽了回來,道:“你忙你的,老夫人生前待我不錯,我想在這兒陪她一會兒。”
司馬銘彥怏怏地喚來兩個親衛跟著林朗,自己領著一隊護衛往林子邊緣去了。
陡的吹來一陣大風,香燭幾乎要吹滅了去,而紙錢燃燒的煙氣似乎更重了些,林子裏沒有一絲蟬鳴,連剛剛嘈雜的人聲都漸漸消停了,寂靜的有些詭異。林朗疑惑地四顧一番,卻見周圍的人一個個倒了下去,連身後的兩個守衛臉上都開始出現迷惑困頓的神情,而後漸漸軟倒了。
幾丈開外的密林中陡的出現幾個灰影,手中提著短刀或者匕首,以及其迅速的步法奔了過來。
林朗嚇了一跳,此時待要裝暈,卻已經來不及了。
但那些人卻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而是在他三步開外單膝跪下,為首那人立在他身前,道:“我等特來迎接朱衣使者後人,還請九公子移步,隨我同返軒轅門。”
林朗吃了一驚,低頭看了一眼劉老夫人的棺木,又轉臉問道:“你是軒轅門的人?”
“不錯。”領頭那人朝身後之人使了個眼色,就見兩人飛快上前來,一把掀開劉老夫人的棺蓋,將其中骸骨收拾起來。
“你們要做什麼?!”林朗上前去欲奪回來。
領頭那人伸出一手擋在林朗身前,道:“九公子莫慌,我隻是想把朱衣使者運回查明死因,然後讓她安葬在門中,也好過死後飄零。此地不宜久留,還請九公子速速隨我動身。”
林朗略一沉吟,道:“好!我隨你們走。”
那人點了下頭,上得前來,到了一聲:“得罪了!”而後將林朗往身後一扛,領著眾人飛也似的往林外奔去。
未走出多遠,隻聽得有人朗聲道:“諸位遠道而來,怎的也不打聲招呼。”
林朗臉色微變,雖然被人扛在身上,視野受限,但這聲音是司馬銘彥無疑,聽他這話,便知他早有打算,此時更是埋伏在這裏,隻等這些人出現。
“中撫軍大人親自出馬,不知有何指教?”領頭那人連呼吸都未亂,隻是將林朗放了下來,語氣中略帶挑釁。
“原來你認得我?”司馬銘彥瞧都沒往林朗那邊瞧一眼,隻是緊盯著這人,道:“可惜閣下未免太藏頭露尾了些,怎的不拿真麵目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