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適在20歲那年赴美留學,最初學農,入康奈爾大學農學院,兩年後,又改修哲學。24歲時,胡適獲康奈爾大學文學學士學位。然後,他考入哥倫比亞大學,師從實用主義哲學家杜威,攻讀博士學位。

1917年5月,胡適參加博士學位考試,被評為“大修通過”(但未正式獲得博士學位),6月離美,7月抵滬探母,8月赴北京大學就任哲學研究所主任兼文科教授。

早在《青年雜誌》創刊伊始,汪孟鄒便將雜誌寄給了胡適。於是,胡適從美國源源不斷寄來文稿,成了《新青年》的主要撰稿人之一,與陳獨秀信函交馳,聯絡頻繁。

陳獨秀剛剛就任北京大學文科學長之職,便給胡適去函:“孑民先生盼足下早日回國,即不願任學長,校中哲學、文學教授俱乏上選,足下來此亦可擔任。”此信使胡適下定歸國之決心。

胡適到來之後,理所當然加入了《新青年》編輯部。

就在胡適步入北大校園幾個月後——1917年11月——另一顆耀目巨星也進入北大。

此人便是“北李”——李大釗。那時,章士釗辭去北大圖書館主任之職,力薦李大釗繼任。

於是,“北李”、“南陳”同聚於北大,共商《新青年》編輯之事。

就在《新青年》不斷添翅增翼之際,錢玄同又從北京宣武門外冷寂的古屋裏,把一個埋頭抄碑文的人拖進了《新青年》的軌道。此人出手不凡,在《新青年》上頭一回亮相便甩出一篇《狂人日記》,使舊文壇發生了一場不小的地震!

那年月,同鄉的概念頗重,北京城裏有著各式各樣的同鄉會館。紹興會館坐落在北京宣武門外。據說,那裏院子中的一棵槐樹上吊死過一個女人,所以無人敢住,倒是一個剃著板刷般平頭的紹興漢子不信鬼,獨自在那兒下榻。他圖那兒清靜,又不用付房租,就在那兒終日抄錄古碑。

地點冷僻,況且抄碑者心似枯井,與外界極少來往,幾乎沒有什麼客人驚擾,隻有他的一位穿長衫的老同學偶爾光臨。他倆在日本曾同為章太炎門生,所以攀談起來,倒也投機。

這位來訪者,便是《新青年》編輯錢玄同;那位抄碑者姓周名樹人,後來以筆名魯迅著稱於世。

他倆曾有過一番看似平常卻至關重要的談話。魯迅在《〈呐喊〉自序》中這般描述:

“你鈔了這些有什麼用?”有一夜,他翻著我那古碑的鈔本,發了研究的質問了。

“沒有什麼用。”

“那麼,你鈔他是什麼意思呢?”

“沒有什麼意思。”

“我想,你可以做點文章……”

我懂得他的意思了,他們正辦《新青年》,然而那時仿佛不特沒有人來讚同,並且也還沒有人來反對,我想,他們許是感到寂寞了,但是說:

“假如一間鐵屋子,是絕無窗戶而萬難破毀的,裏麵有許多熟睡的人們,不久都要悶死了,然而是從昏睡入死滅,並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現在你大嚷起來,驚起了較為清醒的幾個人,使這不幸的少數者來受無可挽救的臨終的苦楚,你倒以為對得起他們麼?”

“然而幾個人既然起來了,你不能說決沒有毀壞這鐵屋的希望。”

是的,我雖然自有我的確信,然而說到希望,卻是不能抹殺的,因為希望是在於將來,決不能以我之必無的證明,來折服了他之所謂可有。於是我終於答應他也做文章了,這便是最初的一篇《狂人日記》。從此以後,便一發而不可收,每寫些小說模樣的文章,以敷衍朋友們的囑托,積久就有了十餘篇。

借助錢玄同的激勵和介紹,魯迅先是成為《新青年》的作者,繼而加入編者的隊伍。到了1920年秋,魯迅應聘擔任北京大學講師,進入了北大。

其實,在與錢玄同作那番談論之前,魯迅已經在關注《新青年》。據《魯迅日記》載,1917年1月19日,他曾給當時在紹興的周作人寄了十本《新青年》。這十本《新青年》,或許是陳獨秀所贈,也許是蔡元培所送。

1917年3月,由於魯迅、許壽裳的推薦,蔡元培決定聘請周作人為北京大學國史編纂處編譯員,於是周作人從紹興來到北大。同年9月,周作人成為北京大學文科教授,講授歐洲文學史。

錢玄同向魯迅約稿,魯迅又介紹了弟弟周作人,於是,周氏兄弟進入《新青年》行列。

在蔡元培出任北京大學校長之後,力主改革,招賢納士,眾星彙聚北京大學,而陳獨秀身為文科學長、《新青年》主編,也就把一批具有新思想的教授、學者,納入《新青年》編輯部。《新青年》新增一批驍將,麵目一新,戰鬥實力大大加強。

如沈尹默所回憶:

《新青年》搬到北京後,成立了新的編輯委員會,編委七人:陳獨秀、周樹人、周作人、錢玄同、胡適、劉半農、沈尹默。並規定由七人編委輪流編輯,每期一人,周而複始。[1]

後來,到了1919年1月,《新青年》第6卷第1號刊載《本誌第6卷分期編輯表》,又稍作調整:

“第1期,陳獨秀;第2期,錢玄同;第3期,高一涵;第4期,胡適;第5期,李大釗;第6期,沈尹默。”

以北京大學為中心,以《新青年》為陣地,一個嶄新的文化陣營在中國出現了。

在沉悶的中國大地,《新青年》發出一聲聲驚雷:

胡適的《文學改良芻議》,陳獨秀的《文學革命論》,吹響了文學革命的號角,提倡白話文、白話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