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話時,劉縯臉上的表情很是無奈,甚至隱約還帶著幾分滄桑。傅俊也好,李秩也罷,都是他請來幫忙的朋友!換句話,眾將如今聚集在劉氏大旗下並肩而戰,看的是過去的交情,而不是準備將他劉伯升當做義軍的統帥。特別是在劉家出了內奸的消息傳開之後,眾人更對他的統帥資格充滿了懷疑,這次關於是否應該整肅軍紀的爭執,不過是矛盾提前爆發而已。
“大夥誌同,道卻未必相合!” 軍師習鬱的話,更是一針見血。“文叔,你若是覺得隻要你得對,別人就會欣然服從,那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每退讓一步,就意味著他們話事權力就自動降低了一分。一次次退讓下去,你這個剛剛回家的新丁,就要騎在他們這群老江湖頭上了!”
“哥,軍師,我做事急躁,給你們惹麻煩了!” 劉秀當時聽得滿頭是汗,隻能紅著臉拱手謝罪。
然而,劉縯和習鬱兩個,卻雙雙側開身去,笑著搖頭:“有什麼麻煩的?不過是早幾,晚幾罷了。沒有你,也會有別人掀開這個蓋子。隻要你我兄弟耐下心來見招拆招,早點把蓋子掀開,未必就是壞事!”
“嗯!” 劉秀記得自己當時的每一個字,同時,也記住了大哥霸氣的笑容。
關於如何見招拆招,習鬱跟大哥兩個,給出了兩條不同的路徑。前者作為謀士,辦法當然也偏於陰柔,“不是壞事,隻要還能在一起並肩二戰,麻煩就能慢慢化解。無非是暫且收斂鋒芒,放低身段,然後再一點點服、拉攏,讓其明辨是非,通曉利害……”
“文通得是帝王之道,不是武將之道。” 劉縯的辦法,卻比習鬱痛快得多。“三兒,你年紀青青,切莫跟他學這些陳腐不堪的東西。為將者,終究要靠戰績話。隻要你把眼前看得到的敵人挨個打翻在地,大夥隻要長著眼睛,自然就會對你心服口服!”
“將眼前看得到的敵人挨個打翻在地,談何容易?” 猛然笑了笑,劉秀朝著空中的旭日長長的吐氣。大哥劉縯對他的期望,還真是豐厚!百戰百勝,恐怕孫武、吳起轉世,都未必能做得到。而接下來,自己麵對的第一個挑戰,就是岑鵬。同樣是太學畢業,卻比自己早了七年,且曾經位列青雲榜第一!
“文叔是否覺得,大將軍交給你的任務太重?” 嚴光的聲音忽然從身後響起,帶著如假包換的關切。“據細作秘報,岑鵬數月之前曾經領兵與馬武在襄陽附近激戰,麾下損失頗重,至今元氣未複。如今城中所剩人馬,應該不足五千!”
“我知道!” 劉秀笑了笑,迅速轉頭,“大將軍並未要求我獨自拿下棘陽,隻是岑鵬已經成名多年,其麾下兵馬再少,也都是前隊精銳,與我等數日之前遇到的郡兵、鄉勇,不可同日而語!”
“你倒是知己知彼,卻不知岑鵬那邊,會如何看待我等?” 嚴光這次自告奮勇跟他同車而行,原本就存了替他出謀劃策的心思。立刻接過話頭,笑著提醒。“如果他依舊把我等當做揭竿而起的百姓,咱們就有辦法,讓他再受一次當年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