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哪個熊貔敢出頭
“嘩啦啦——” 話音未落,兩個曲的騎兵,已經如潮水般紛紛退後。去的速度,比來之時還要迅捷三倍。
“繡衣”兩個字,在大新朝向來可以止兒夜啼。甭巨毋霸今日所行已經嚴重違背了軍法,就算巨毋霸今日一舉一動都合乎規矩,隻要繡衣使者想要坑他,都可以雞蛋裏挑骨頭,然後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況且今日在“繡衣”兩個字之後,還又加上禦史。這意味著,巨毋霸的生死,從現在起,已經不受其自己意誌左右。據傳持有繡衣禦史印信者,可以不向任何人請示,直接將四品以下官員抄家滅族。對於四品以上官員,隻要查明實據,也有權命令其交出官印,自我囚禁於官衙等候朝廷處置。
巨毋霸的郎將官職不高不低,剛好就是五品。一個五品郎將,再有實權,也捋不動繡衣禦史的虎須。迅速估計一下揮軍攻破新鄭,將李通擒殺同時將今所有目擊者全部滅口的可能性,他非常無奈地在心中歎了口氣,策動坐騎,緩緩走向城門,“祁隊大夫帳下,猛獸營郎將巨毋霸,參見禦史。事關重大,還請李禦史將印信賜予末將過目,以防有宵之輩今後打著您的旗號渾水摸魚!”
“理應如此!”
李通毫不猶豫地從貼身口袋中摸出一個的玉盒,隨手交給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郡兵,“煩勞你把這個給巨毋霸將軍送過去,李某若是親自下去迎接他,怕他承受不起!”
“應該的,應該的!的願意為禦史爺效力!為您老效力,人求之不得”
正被嚇得兩腿打哆嗦的郡兵張三,連忙雙手接過玉盒,不停地打躬作揖。
替一位繡衣禦史搖旗呐喊,欺負的還是一名五品將軍,這資曆,足夠他吹上三年的牛!並且過後還不怕巨毋霸敢報複!如果後者膽敢找他張老三的茬兒,就等同於對繡衣禦史心懷不滿,屆時,有的是人會主動出頭,將姓巨毋的收拾得服服帖帖。
“快去,別耽誤功夫,沒看到巨毋將軍很忙麼?”
李通久處官場,對底層爪牙的心思,把握的極為清楚。從郡兵張三的動作和表情上,就能猜出此刻其所念所想。抬腿賞了對方一腳,大聲催促。
“唉,唉,禦史老爺您稍等!”
郡兵張三大腿根兒上挨了一腳,卻比得了二十萬賞錢還要高興。一邊大聲答應著,一邊連滾帶爬地沿著馬道跑下城牆。無論自己在沿途被摔得多狠,手中的玉盒,卻始終沒沾上半點兒泥土。
“三姐,把刀收了吧,沒咱們的事情了!”敵我雙方的動靜一字不漏地聽了個清楚,劉秀笑了笑,緩緩收起了角弓。
“姓李的不是好人!”
馬三娘用力點了下頭,一邊將刀向皮鞘中插,一邊低聲回應,“你以後盡可能躲他遠點兒。這廝,心思陰得狠!”
“嗯!” 劉秀笑了笑,對馬三娘的話語深表讚同。
剛才危急關頭,他光忙著要營救賈複,沒顧得上多想。而此刻,當形勢終於出現了緩和,他的頭腦,也立刻變得敏銳了起來。
如果李通在今早晨看到官兵殺良冒功之時,就立刻亮出繡衣禦史的身份,官兵們有可能根本鼓不起勇氣殺人滅口。而如果剛才李通搶先一步,不待巨毋霸發起試探性攻擊,就將官印亮出,雙方之間的衝突也可能立刻就嘎然而止。但是,李通卻早不亮,晚不亮,偏偏等到巨毋霸下令騎兵們發動大舉進攻之後,才忽然跑到城牆上,將繡衣禦史的身份公之於眾,其居心,恐怕就不止是想逼著巨毋霸收手那麼簡單了!
“巨毋將軍,這是禦史老爺的印信,請您過目!”
還沒等他將李通為何要這樣做的原因全部梳理清楚,郡兵張三,已經捧著玉盒衝到了巨毋霸麵前。鼻孔朝,腰杆筆直,出的話來也幹脆無比。
巨毋霸被對方的囂張氣焰,撩得兩眼冒火。然而,卻終究沒勇氣去公然挑戰朝廷的繡衣指使司。雙手將印盒接過,舉到眼前打開,粗粗掃了掃,就又滿臉堆笑地將其奉還給了郡兵張三。隨即,跳下戰馬,雙手抱拳,向城頭上躬身而拜,“不知繡衣禦史駕到,末將未能遠迎,死罪,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