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策馬橫槊當門立
“果然是驕兵頭上必有悍將,不知道此人跟那傻子巨毋囂,又是什麼關係?” 劉秀等人聽得微微一愣,立刻凝神向聲音來源處張望。
隻見猩紅色的大纛下,一名身高丈二,肩寬六尺的武將,衝著大夥怒目而視。相貌與傻子巨毋囂一樣醜陋,但舉手投足之間,卻憑空多出了三分威嚴。其胯下坐騎也生得極為壯碩,跟周圍其他戰馬相比,宛若羊群裏忽然冒出了一隻駱駝。
“是他們,就是他們!將軍,就是他們包庇赤眉匪徒,突然跳出來殺了胡隊長和李屯長。”
“將軍,就是他們,一點都沒錯。這馬車,這幾張麵孔,人化成灰都記得!”
“將軍,您可得為弟兄們做主啊!”
“將軍,胡隊長根本沒有招惹他們,卻被他們不問青紅皂白就給殺了。將軍,的忍辱負重回來找您,就是為了讓您能………”
“將軍,胡隊長死不瞑目……”
沒等劉秀等人看得更仔細,武將身後,已經跳出來幾名盔斜甲歪的兵卒。扯開嗓子,大聲控訴,唯恐喊得不夠響亮,令城牆上的郡兵和城門口的閑雜人等無法聽見。
“你們到底要不要臉?!” 聽到官兵們的公然顛倒黑白,馬三娘的鼻子幾乎都被氣歪,拔刀在手,指著幾個無恥的家夥厲聲怒叱。
“的的的的……”
回答她的,是一陣劇烈的馬蹄聲。五十餘名全身披甲的騎兵,忽然從巨無霸身側越陣而出,在疾馳中,組成一個錐形陣列。錐尖所指,正是她的胸口。
“哪來的野娘們,敢對本將軍舉刀。下馬,受縛,否則殺無赦!” 巨毋霸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如假包換的囂張。
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跟殺死自己手下的“大膽狂徒”爭論誰是誰非。讓自己麾下的兵卒出來叫嚷一番,隻是想通過他們的嘴巴,告訴城頭上的郡兵,自己殺人殺得有道理而已。如果早在荒郊野外追上一眾“大膽狂徒,他甚至會直接下令將這夥人亂亂刃分屍,連理由都懶得對外宣告。
“想得美!”
沒等他聲音落下,馬三娘已經從馬鞍後的皮袋中,摸了石塊在手。看準錐形陣列最前方的騎兵屯長,迎頭就砸。“去死,驅使手下殺良冒功,你早晚被打雷劈!”
“啊!”
原本為可以輕鬆將對方生擒活捉,卻沒想到淩空忽然飛來了一塊石頭。帶隊衝鋒的騎兵屯長連躲都沒來得及躲,被砸得慘叫一聲,立刻栽下了馬背。
“嗖,嗖嗖!”三支雕翎羽箭結伴飛來,將此人的坐騎和跟在此人身後的兩匹坐騎,相繼射殺。泥漿四濺,血肉橫飛。三匹戰馬悲鳴著倒地,帶著巨大的慣性滑出老遠。騎兵屯長和他身後兩名跟得最緊的爪牙先被摔了個筋斷骨折,隨即又被勒馬不及的自家弟兄踩於蹄下,轉眼之間全都變成了肉醬。
嚴整銳利的錐形攻擊陣,瞬間四分五裂。有戰馬被地上的戰馬屍體絆倒,將背上的騎兵狠狠摔了出去,奄奄一息。也有騎兵為了避免踩中自家同伴,拚命拉住了坐騎,卻被後麵衝過來的其他弟兄撞了個正著,橫飛出去,生死難料。還有個別騎術相對精良的兵卒,拉著坐騎騰空而起,既沒踩中落馬的袍澤,又避開了位於自己背後弟兄,然而,他們卻徹底失去了繼續向對手發起攻擊的可能,重新落地之後,一個個兩眼望著地上的屍骸,茫然不知所措。
“納言卿門下均輸賈複在此,爾等攻擊朝廷命官,是想造反麼?”
賈複這才揮舞著長朔衝到了馬三娘身側,怒吼聲中透著無法掩飾的愧疚。
先前之所以拚命趕路,他就是想及時進入新鄭守軍的視線,讓那些殺良冒功之輩的上司有所忌憚,不敢當著這麼多旁觀者的麵兒公然挑起事端。卻萬萬沒有想到,新鄭守軍的存在,隻是讓巨毋霸多浪費了幾滴口水。對方根本沒將大新朝的軍法放在眼裏,更不在乎今後會不會遭到彈劾。
“君文,閃開些,別阻擋我的視線!” 劉秀的聲音,緊跟著響起,令賈複愈發無地自容。
以他的身手和眼力,原本不至於反應得如此之慢。然而,就是因為對大新朝廷心裏還存著最後一點兒希望,才被巨毋霸搶了先機。好在馬三娘和劉秀兩個本領高強,且配合默契,用飛石和連珠箭,讓騎兵的偷襲無功而潰。否則,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猛然加快速度,賈複策動坐騎躍過馬三娘,又迅速帶住戰馬,舉朔遙指巨毋霸鼻梁,“納言卿門下,正七品均輸官賈複在此,巨毋將軍不分青紅皂白就發起進攻,是想搶了朝廷的賑災物資,然後扯旗造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