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普通大戶投奔了綠林軍,也幫不上太多的忙,更帶動不了多少人響應。“
”而真正能一呼百應的人,早就被岑彭派人盯得死死,輕易動彈不得!”
“可不是麼,甄髓和岑彭一文一武,乃是甄家軍的兩大殺星。有了他們做依仗,甄阜做事才愈發肆無忌憚。”
操荊州口音的旅人、絡腮胡子和紅臉漢子,同時搖頭,每個人的話語裏都充滿了遺憾。
當聽到有大戶被岑彭盯得死死之語,劉秀的心髒就立刻發緊。然而,還沒等來得及他開口詢問,先前那個給怪鼉作詩的書生已經搶先了一步,大聲刨根究底,“鄉野之中,還真的有能一呼百應的豪傑,敢問此人又是誰?家在何處?”
“還能有誰?”操荊州口音的旅人抬起頭,一臉驕傲, “當然俺們舂陵孟嚐劉縯劉伯升!
他急公好義,與其妹夫鄧晨兩個,這些年來不知道幫助過多少人家。整個南陽上下,有哪個當地大戶會不買他的麵子!”
“劉伯升!”他的話音未落,先前跟書生起過衝突的酒客,已經驚呼出聲, “他,他又怎麼招惹了岑彭?!”
“是啊,岑彭為何不盯別人,專門盯著他?就算孟嚐再有本事,也不該被岑彭像綠林軍的同黨一樣提防!”
劉秀迅速看了生,大聲替自家哥哥抱打不平。
“此事,來還真的話長。”操荊州口音的旅人,卻故意賣關子,舔了下嘴唇,悠悠地回應,“並且極為有趣,必須佐以最好的酒,拿最大的碗,才能得盡興!”
“王八羔子,怎麼這麼會提條件!”
“你想喝酒,就直!”
“剛才那位兄台不是給你買過酒麼,難道都喝到狗肚子裏頭了?!”
“可不是麼……”
周圍的旅人,聽得心癢難搔,撇著嘴,低聲笑罵。
酒客卻猛地拍了下桌案,搶在書生和劉秀二人表態之前,高聲吩咐,“老胡,給他上酒,喝多少都算我的!”
“給其他人都倒上,算我的!”劉秀裝作被勾得豪氣大發,也拍打著桌案大聲宣布。
“還有下酒菜麼,撿好的上,算我的!” 書生不甘落後,大笑著補充,舉手投足之間,狂態畢現。
“好咧!”胡掌櫃的心裏,頓時忘記了恐懼,立刻吩咐手下弟兄上酒,上菜,忙了個不亦樂乎。
恩公拍桌子有聲音,在燈下有影子,話時眼睛還會動,怎麼可能是鬼魂?先前的傳言肯定是錯的,他沒死,他和他娘子都沒有死!
老爺,您終於開了一次眼,隻收走了姓王的禍害,卻把好人留了下來。
須臾,酒菜重新上齊。那操著荊州口音的旅人先狂飲了幾大口,然後抹了下嘴巴,高聲講述道:
“要問這舂陵孟嚐劉伯升,為何成了岑彭的眼中釘,此事還得從七年前,岑彭花言巧語,將馬子張騙下山接受招安時起。當時棘陽城中,有郡兵五千,鄉勇上萬,而那馬子張身邊,卻隻有他的妹妹,勾魂貔貅馬三娘和三十多個山中頭領。才進了棘陽城,身後的鐵門立刻合攏,那岑彭一聲令下,伏兵四起,亂箭齊發……”
“啊,這,這岑彭,可真夠歹毒!”即便先前對此事有所耳聞,一部分旅人依舊手拍桌案,義憤填膺。
另外一部分旅人,則不滿地催促,“知道,知道,我們都知道。馬子張就是因為此事,跟岑彭結下了不共戴之仇麼?可這又關劉伯升什麼事情?”
“那你們可知道,當夜,劉伯升恰好就路過棘陽?”操荊州口音的旅人扭過頭,滿臉不屑地反問。
“啊?”催促者被問得微微一愣,旋即大叫道,“明白了,是劉伯升,是劉伯升救下了馬子張!”
“怎麼可能?當時城裏有上萬官兵,劉伯升如果敢明著出手,岑彭肯定會打上他家門口,將他家男女老少斬盡殺絕!”先前的義憤填膺者,卻無法接受劉伯升曾經救過馬子張這個解釋,紛紛搖頭質疑。
“劉伯升出手,豈能被岑彭拿到把柄?!”
操荊州口音的旅人,再度朝相反方向轉頭,帶著幾分驕傲大聲解釋,“可事實就是,馬子張和他妹妹馬三娘都逃出了棘陽,讓岑彭白忙活了一一夜。而最近二年,馬子張幾度率軍與岑彭交戰,都故意繞開了孟嚐家所在的舂陵。並且先前還有消息從長安傳回來,劉伯升的弟弟劉秀身邊,始終跟著一個名叫三娘的女子,武藝高強,性如烈火!”
“哇!” 眾人恍然大悟,紛紛張著大嘴點頭。對眼前的美酒和好菜,視而不見。
書生心思最為機敏,親手給荊州旅人倒了一盞酒,笑著繼續詢問:“你是,劉伯升出手救了馬子張和馬三娘,然後馬三娘跟著劉伯升的弟弟去了長安,貼身保護劉秀!”
“我沒過,這都是江湖傳言,未必做得了真!”
荊州旅人立刻搖了搖頭,將責任推了個一幹二淨,“但是,岑彭之所以盯上了劉伯升,恐怕與此事有極大的幹係。至少,他沒拿到任何憑據,卻把劉伯升當成了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