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唐才子傳》卷六《無可傳》言:“賈島棄俗時,同居青龍寺。”從賈島於元和七年(812)春還俗應舉的事跡推測,元和七年時,無可曾住在青龍寺。
《唐才子傳》卷五《賈島傳》:“時新及第,寓居法乾無可精舍。”由此得知,賈島中舉時,無可已搬至長安法乾寺。
據《金石萃編》卷六十六所載,長安百塔寺曾立“佛頂尊勝陀羅尼經石幢”一尊,幢後銘由“內供奉僧毅川”撰寫,經文並銘文由“白閣僧無可”書,唐大和六年(832)四月十日建。據此可知,大和六年時,無可曾居於終南山的白閣峰。
方幹曾有《寒食宿先天寺無可上人房》詩一首,末後句雲:“同憶前年臘,師初白閣回。”可知,繼白閣峰住山之後,無可曾一度居於長安居德坊的先天寺。先天寺與青龍寺同為唐密道場,這也成為無可曾修習過密宗的一個憑證。
現藏鹹陽博物館的《唐故安國寺寂照和尚碑》,於唐開成六年(841)初建,由段成式撰文,僧無可書丹。碑尾的落款為“少華山樹穀僧無可”。據此可知,開成六年時無可曾居陝西華縣的少華山。
再從無可的《禪林寺》、《秋夜宿西林寄賈島》、《過杏溪寺寄姚員外》、《寄題廬山二林寺》,以及姚合《送無可上人遊邊》、《送無可上人遊越》等詩來看,無可還曾到過陝西安康、浙江、江西以及邊塞等地。
恰如賈島在《喜無可上人遊山回》一詩中所言,詩僧無可是名“尋山無定居”的行腳僧。而無學禪師卻一直致力於丹霞寺和翠微寺兩座道場的恢複重建工作,根本無暇暢遊。況且,史籍中亦沒有留下無可曾到過河南的佐證。
那麼,李洞之詩到底是寄給“無學禪師”還是“無可上人”的呢?
眾所周知,賈島“推敲”的故事掀起了唐代詩壇的苦吟之風。由於學習賈島作風的詩人很多,因此學術界在給晚唐五代詩歌劃分流派的時候,習慣將他們劃歸為“苦吟派”。包括無可在內,上述所列與其酬唱的多為苦吟派詩人。而在這些人裏麵,論及對賈島的追慕,李洞首當其衝,可謂到了“跡涉疏狂”的地步。
例如:
《唐才子傳》卷九《李洞傳》:洞,字才江,雍州人,諸王之孫也,家貧,吟極苦,至廢寢食,酷慕賈長江,遂銅寫島像,戴之巾中。常持數珠念賈島佛,一日千遍,人有喜島詩者,洞必手錄島詩贈之,叮嚀再四,曰:“此無異佛經,歸焚香拜之,”其仰慕一何如此之切也。
《北夢瑣言》卷七:進士李洞慕賈島,欲鑄而項戴,嚐念賈島佛,而其詩體又僻於賈。
《齊東野語》卷十六《賈島佛》:唐李洞,字才江,苦吟有聲,慕賈浪仙之詩,遂鑄其像事之,誦賈島佛不絕口,時以為異。
《唐摭言》卷十:慕賈閬仙為詩,鑄銅像其儀,事之如神。
李洞自己在《題晰上人賈島詩卷》中亦言:“賈生詩卷惠休裝,百葉蓮花萬裏香。供得半年吟不足,長須字字頂司倉。”看來,李洞“事賈島如佛”的誇張做法確有其事。
而無可與賈島的關係,可以說在“同為浮屠”之時即已建立了深厚的感情。賈島還俗時,曾與無可約定將來重歸釋門,並在《送無可上人》中信誓旦旦地說:“終有煙霞約,天台作近鄰。”可惜一落紅塵終被牽絆。無可後來也在《秋寄從兄賈島》中不無感傷地提醒他:“亦是吾兄事,遲回共至今。”《全唐詩》中記載二人集宿、同遊、相訪、贈詩的事跡也屢見不鮮。在詩歌創作方麵,無可的成就同樣非凡。唐代張為的《詩人主客圖》將他列為“清奇雅正主”入室十人之內。段成式的《酉陽雜俎》也錄有他的佳旬。明代胡震亨的《唐音癸箋》說:“無可詩與兄島同調,亦時出雄句,咄咄火攻。”清代賀裳撰《載酒園詩話》言:“無可詩如清澗流泉,雖波濤不興,亦自清冷可悅。”除此之外,無可的書法功底亦可謂出類拔萃,這又是賈島所不能及的。清王昶撰《金石萃編》卷六十六言:“無可,賈島從弟,字法學柳公權。”明趙蛹《石墨鐫華》稱:“其書法出柳誠懸而優孟者。”當代書法家鍾明善先生也曾對無可書法的藝術成就進行過詳細論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