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 試論翠微無學禪師及其禪風(2)(3 / 3)

可以說,到翠微無學禪師這裏,丹霞燒佛的公案才算是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第三節 翠微禪師的禪教

翠微無學禪師沒有語錄傳世,《祖堂集》、《景德傳燈錄》與《五燈會元》等書也沒有關於他“上堂開示”或是“晚參示眾”的法語記載。再從龍牙居遁“和尚每日上堂,不蒙一法示誨”的感歎來看,翠微禪師對於“身教”的重視定是勝於“言傳”了,這正說明了“無事為宗”的禪學思想在他的禪法中占據了主導地位。既然萬般無事、一切休歇,又何須那些言語葛藤呢?即便如此,翠微禪師還是留下了幾則著名的公案和話頭供我們參究,比如“龍牙過板”、“翠微惡水”、“翠微示竹”等等。從這幾則公案來看,翠微禪師在接機的時候,時而淩厲剴切,時而舒緩幽玄,充分體現了他那“隨機施教、緩急得體”的高明禪教技藝。

一、禪板酬機,向上一路一以棒打怒喝施教

據《景德傳燈錄》卷十七《湖南龍牙山居遁禪師條》記載:

師(龍牙居遁)在翠微時問:“如何是祖師意?”翠微曰:“與我將禪板來,”師遂過禪板,翠微接得便打,師曰:“打即任和尚打,且無祖師意,”又問臨濟:“如何是祖師意?”臨濟曰:“與我將蒲團來。”師乃過蒲團,臨濟接得便打,師曰:“打即任和尚打,且無祖師意。”

在接引龍牙的時候,翠微與臨濟二位禪師不謀而合,都采用了“打”的施教方式。看來,德山雖以“三十棒”的作略稱名於禪林,而以棒打施教的方式並非他的專利。其實,在眾多的禪門公案裏,不乏有“棒打”或是“怒喝”的事跡,其中有老師打徒弟的,甚至還有徒弟打老師的。我們不能以普通人的情識去測量卜度明眼人的作略,那些被打掉的,隻是學人的“妄想執著”而已,禪師們的用意,是在指示那不可言說的向上一路。

筆者亦不敢妄自揣摩這則公案的涵義,謹將圓悟克勤禪師《碧岩錄》中所舉評唱,以及其他古德的觀點拈來,供讀者參究。

“如何是祖師西來意”,正是自六組創立南宗以來,禪僧們一直在參究的話頭,諸方禪德已有多種解釋,龍牙將此舊話提出,亦帶有勘驗老師的意味。老師也不甘示弱,恰好可依此來檢視一下這位學生的胸襟裏到底有何奇特之事。於是,翠微答“與我將禪板來”,臨濟答“與我將蒲團來”,二人的言語看似答非所問,卻又如此的相似。圓悟禪師即對此評唱道:“曹溪波浪如相似,無限平人被陸沉”。話中所說的“曹溪”,便是指南宗一脈,可見翠微、臨濟二位禪師均已得到了六祖慧能的心印。不論是“禪板”抑或是“蒲團”,都已經向龍牙指示了那不落兩邊的向上一路。而龍牙根性聰敏,怎能不知道將禪板蒲團呈於老師之後會遭打呢?隻是當時未悟,心識一直向死水裏做活計,不能於機鋒下承當,用圓悟禪師的話便是:“駕與青龍不解騎”,那分明顯現的向上一路,仍舊是瞎眼不見。當龍牙將禪板蒲團呈上之後,二位尊宿也就驗過了麵前這個“死漢”。於是乎——“接著便打”。施打的作略的確是淩厲了一些,而它的可貴之處,便是恰好在機鋒處著手。如僧問馬祖:“如何是西來意?”馬祖便打曰:“我若不打汝,諸方笑我也。”馬祖的“打”是在第一頭,而翠微與臨濟的“打”已經落在第二頭了,這也是二位尊宿在接引學人時的老婆之心。可憐龍牙死漢,依舊向鬼窟裏尋覓,叫嚷道:“打即任你打,我要的是西來意的’無’!”

正果法師在《禪宗大意》裏麵講到:原來龍牙把禪專解為否定一邊,意以“無”為禪。把達磨“廓然無聖”的話片麵地理解為禪,不解那“廓然”的意義,故唯將“無”的否定方麵來應用。這就是他擔了一肚皮禪行腳,一向自作主宰。但是翠微與臨濟,都是超過了否定和肯定、差別和平等的向上義,欲提示非禪道,非佛道,超越凡聖的向上一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