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7章 天台宗在翠微寺的弘傳(3)(1 / 2)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同為天台玉泉一係的僧人,讚寧法師卻在編撰《宋高僧傳》時,將玉泉恒景列入《義解篇》,將荊州玄奘列入《讀誦篇》,可見二人修行方式的異同。楚金國師一生沒有著作傳世,而以專誦《法華》聞名,這與荊州玄奘法師的“自五十載中,日誦七遍”的行道方式極其相似,並且,楚金持誦《法華》的種種靈驗,與玄奘的“嚐因淨室焚香,感天人來傾聽”的事跡也頗為類同。

在方廣鋁先生主編的《藏外佛教文獻》第一輯中,收錄了《佛說金剛經纂》的一部疑經,其中提到了“西京龍興寺玄奘法師於西國來大唐國來,有十二月禮佛日,每月隻在一日”一說。現代學者普遍認為,大唐玄奘三藏法師從印度取經歸來之時,尚未建造西京龍興寺,由此判定“西京龍興寺玄奘法師”乃是後人所托,《玄奘法師十二月禮佛日》一文是出自民間信仰的產物。

又據《佛光大辭典》介紹:“唐神龍元年(705),中宗即位,稱天下中興,乃敕令於諸州置中興寺、觀。景龍元年(707)改為龍興寺。開元二十六年(738),複敕於諸郡設開元、龍興二寺。國祭大典時,即於龍興寺舉行宗教儀式,成為地方長官參加國家宗教行事之場所,具有誇耀中央政府威德之作用。日本國分寺之創立,即仿效此製。”

看來,“西京龍興寺”是在唐中宗景龍元年由原來的“西京中興寺”更名而成。同時,景龍元年也正是荊州白馬寺玄奘法師應詔入京之時。所以,“西京龍興寺玄奘法師”一說,並非是空穴來風,《玄奘法師十二月禮佛日》應該是荊州玄奘法師所作。而後人在創作《佛說金剛經纂》時,誤將西京龍興寺玄奘法師理解成玄奘三藏法師。正如讚寧法師在《宋高僧傳·恒景傳》末後的注釋所言:“江陵玄奘與三藏法師,形影相接,相去幾何。然其名同實異,亦猶藺相如得強秦之所畏,馬相如令揚雄之追慕。然則各有所長短,亦可見也。”

綜上所述,我們可以得知,中宗李顯在景龍元年(707)設立龍興寺舉行國祭大典,同時召集地方大德入京弘法,天台宗玉泉一係的荊州玄奘法師隨即應詔住持西京龍興寺,時年九歲的楚金也在此時、此地落發出家,並依止玄奘法師習學天台教法近三年。玄奘法師的言傳身教,對楚金日後的行道方式與教法主張起到了關鍵的影響。

三、楚金國師的教行主張

與天台本宗有別,玉泉係統的教法有著自己的特色。如前章所述,智者大師的天台教法在荊州玉泉寺集其大成,玉泉一係則將其完全繼承下來,雖然智者在東歸以後口授過《觀心論》,但是玉泉寺的僧人也不乏列席聽講者,如玉泉法盛等人。所以說,玉泉一支亦屬於天台正宗。而且,智者大師在玉泉寺曾專門傳講過律儀,繼而參考玉泉恒景、過海鑒真等人的行狀來看,律教並重也係玉泉一支的門風。再者,玉泉一支和天台一支對於自宗的傳承說法也有著細微的差別,玉泉尊禮慧思,天台則高抬智者。讀者若想對此有更加細致的了解,可參閱徐文明的《天台宗玉泉一派的傳承》,本文茲不具言。

據岑勳《西京千福寺多寶佛塔感應碑文》稱,楚金教示門人“以定慧為文質,以戒忍為剛柔”,這正是玉泉係統的特色。天台宗提倡“止觀並重”的教法,智者在他的著作裏也重點闡述了“定慧二法。如車之雙輪,鳥之兩翼”的概念。楚金除了高舉“定慧雙修”的旗幟,同時也著重強調了“戒忍互用”的理念。“戒、定、慧”三學雖為次第,卻不可偏廢,而忍辱為六度之一,能除嗔恚,生清淨心,故修定慧的同時還須修忍辱。“定惹雙行,則文質彬彬;戒忍互用,則剛柔調和”的主張正是楚金對天台宗“止觀並重”教法的進一步發揮。

“摒棄宗派之別,提倡一乘教法”是玉泉係統的另一特色,正是這一原因,玉泉一係才能培養出像過海鑒真、南嶽懷讓、彌陀承遠等等的律宗、禪宗或是淨土宗的祖師。楚金也將這一特色繼承下來,如岑勳《碑》言:

同行禪師,抱玉、飛錫,襲衡台之秘躅,傳止觀之精義,或名高帝選,或行密眾師,共宏開示之宗,盡契圓常之理。

楚金曾集合四十九名大德共行“法華三昧”,抱玉和飛錫兩位法師位列其中。從上文看,抱玉和飛錫與楚金一樣同屬於天台宗僧,而據《釋門正統》中所載二人傳記講述,飛錫曾參加過不空三藏的譯場,也曾撰寫過有關淨土法門的《念佛三昧寶王論》,抱玉也以密行神異而聞名於世,可見楚金一係的僧眾不僅弘揚天台,同時還兼習其他宗派的法門。楚金本人雖專弘天台,卻也能夠包容其他,並與眾師“共宏開示之宗,盡契圓常之理”,這是十分難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