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我便背著阿卡步槍,在甲板上來回走動,不時摸摸這根兒扥扥那根兒,巡查有無掛到魚嘴產生掙紮。為了吸引魚群,我在每個拋鉤的地方,插上一個燃燒的小火把。
沒過一會兒,大群銀白色小魚,竄動著三角腦袋,聚集在熒火光下。它們瞪著黑米粒般的眼睛,使勁兒吧嗒小嘴兒,像夜裏也沒吃上飯,過來討要食物。
要是有張大網,對準這坨翻滾著的小魚群罩下,至少兜上二三十斤。擱在鍋裏一煮,它們再也感覺不到餓,我們也好果腹。
柳葉大小的生命,在火光映照的溪流中越聚越大,很快吸引了食物鏈上端的大魚靠近。隻要鉤繩猛地一抖,急速拉直,我就用粗壯的手臂將它拽出水麵,阿卡步槍的子彈,自然會安撫獵物的反抗。
“嗚嗯,嗚嗯,嗚嗯……”一陣鬼哭似的叫聲,忽然從船頭發出。僅憑聽覺,我根本判斷不出聲源是何物,這種音色,像鬣狗搶不到獅口鮮肉時發嗲。我迅速摘下步槍,打開保險栓,拿著移動光源,向船頭慢慢靠近。
“不管什麼,隻要不是人,打死活該。”心裏想著,扣扳機的手指開始發力。槍頭先於我的頭探出了甲板。電光像個長桶,順著藍色鉤繩照進水麵。果然,一隻野狗被溪流衝的難以平衡,要不是嘴巴咬住繩子,早不知衝到何處。
它皮毛盡濕,眼睛在燈光中漫射,閃出藍寶石的亮。我並沒拉繩救它,盡管那種眼神充滿哀求。因為,野狗狹長的嘴巴前端,露出四顆尖利獠牙,足以證明這是一隻狼。
這隻尚無生存經驗的幼年狼崽,也許是上遊溪水衝過來的。或者,它嗅覺到了烤山魈的肉香,一失足成了落水狗。現在,我手裏的槍倒是容易打死它,但狼肉撈上甲板卻很難。
我跑回大廳,急速尋找長杆兒。蘆雅這丫頭,不知什麼時候,竟歪倒在火爐旁睡著了。我這會兒顧不上管她,提著綁好的鉤杆兒,又衝到船頭。
幼年狼崽仍撕咬住繩子,見我再次出現,忙斜著藍眼珠子瞧我。它既想尋求幫助,又對我畏懼,這狼見我倒是第一次,可我見狼卻很多次。現在,我一點都不害怕,既然非鬼猴之類的物種,子彈就是萬能的征服注射劑。
肉鉤寒光閃閃,被長杆兒舉著,顫顫悠悠的靠到狼頭。小狼立刻緊張起來,不斷嗚咽抽動,咬著的繩子卻始終不放。我稍轉手腕,使鉤刺陷進它裂開的嘴巴。大概估計了一下,可以掛牢目標,我便手把猛攥,朝後狠狠一拽。
鋒利的鉤子,彎著紮進小狼喉嚨,從耳朵眼兒冒出帶血的鉤尖兒。“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這種鑽心的疼,使它像垂釣出水的魚,死命掙扭身子。握在手裏的木杆兒,猶如笨重機器的搖把兒,抖動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