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子的尖叫,非常刺耳,嚇醒了大廳剛睡著的蘆雅。她揉著倦懶惺忪的大眼,站在艙門觀望。“下次別這麼冒失出來,記得帶槍。這裏沒事,你回去睡。”
杆頭的小狼,像被火鉗子夾著,越叫越淒慘,聽得人直起雞皮疙瘩。哀嚎聲如鋒利刀刃,將黑夜劃開道道口子,也劃開兩岸山壁上動物的清夢。
“嗷,嗷嗷,嗷……”月夜的狼嚎,宛如召喚的號角,從頭頂高遠的天縫響起,我急速仰望,皎黃迷幻的峰頂,正蹲著一頭黑乎乎的狼,它斑駁扡長的身影,投放在甲板上,飄悠晃動。狼的牙齒格外碩大,被擋住的月光,像一簇簇巨型蘆薈,在我腳邊扇動,如吃人巨魔一般。
失去幼仔的母狼,聽到淒厲的慘叫,知道孩子遭遇劫難。它在幾百米的山峰,一時無法下來,黑夜遮住它犀利的眼睛,卻遮不住它母性的焦急。仿佛盲人用耳朵感知恐懼,痛苦會疊加。
我鉤拽著小狼,急速往船艙大廳跑,減弱它的慘叫聲。蘆雅見小狼歪斜著眼珠,嘰裏咕嚕亂翻,忙嚇的閃在門後。鉤杆像沾滿鮮血的拖把或毛筆,略過之處留下猩紅痕跡。
來到爐架旁,挑起山羊大的狼崽,將它死死按進盛滿水的皮筏。這一下,它隻能把不具備呼吸功能的臀部抬出水麵,而整個頭部,卻給鉤子抵在水下。不到半分鍾,見小狼崽子掙紮微弱,才將它提出皮筏,右腳踩狼尾巴,左手橫拽鉤杆兒,掄圓的板斧對準位置,迅猛落下。
狼頭和脖子“哢”一聲脆響,分成兩截。若不是血淋淋的整齊切麵,它的頭真像給肉鉤生生從脖頸上拽斷。狼血像融化的冰水,癱溶在地板緩緩擴大。
本想進來就給幼狼掄這麼一下,讓它死前免受些苦,可那尖長的獠牙,很容易咬到我。破些皮肉無妨,就怕患染傷風。
大船外麵的狼嚎,異常哀怨悲長。蘆雅說聽得心酸,她知道是小狼的媽媽在叫。
我拔出匕首,三五兩下給小狼去皮剔肉,將其剝成皮、肉、骨三堆兒。抽掉烤山魈的白鐵皮,換回原來食用的那張,便烘烤上四塊兒狼腿肉。
“蘆雅,過來烤肉,勤翻著點,別燒糊。”她哦了一聲,慢慢靠近爐架,情緒卻有些失落。
“丫頭,要等肉烤透了再吃,不然寄生蟲會咬得你肚子疼。”提醒著蘆雅,我又多拿了把狙擊步槍走回甲板。
“嗷嗷,嗷……嗷嗷,嗷……”母狼的悲鳴,像已知孩子遇了難,久久不能停止。我垂直舉起狙擊步槍,嚐試能否射殺母狼。狼有複仇心理,若讓它站在峰頂哀嚎,說不定會召集方圓四五公裏的狼,像參加聖戰似的,從山林深處往此聚攏。
藍色狙擊鏡孔,很是模糊,月光達不到狙擊的勉強亮度。我隻得換成阿卡步槍,對準母狼的位置。剛要扣動扳機,忽然意識到子彈的崩擊力,很可能破壞岩壁,黑咕隆咚的,萬一落下板磚大的石塊兒,都能把人砸死,更不用說巨石坍塌,砸毀了大船。
預想著令人心驚的一幕,我收起步槍,隻能任由其意。大船畢竟在湍急的水中,狼不善於水性,數量再多也隻隔岸相望。那樣也好,到時我再獵殺幾條大個兒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