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嬰兒的成長2(1 / 3)

回家後,他們住在一個空曠、家具很簡單的公寓房間裏。因為沒有欄杆保護的幼兒床,母親帶著小孩睡在一張大床上。從此,小孩開始生病,最初的症狀是晚上失眠和反胃。一到晚上,母親就得把這個小孩抱在懷裏安撫她。像是因為胃痛,他不停的哭泣。

家人請來兒科醫生給小孩檢查身體,還給小孩買了一堆好吃的,帶他做日光浴,散步等等,但是這些措施都無濟於事。於是,夜晚成了全家最痛苦的時候,甚至,有時這個小孩會清醒起來,可憐地抽搐著,還在床上打著滾。每天這種情況要發生兩三次。因為年紀太小,小孩無法說出自己的煩惱,所以大家都意識到對他來說是最難以解決的煩惱。

萬般無奈之下,他的家人邀請了一位著名的兒童精神病專家給他診治。當時我恰好也參與其中。

這個小孩看上去並無大礙,他父母說孩子即使在漫長的旅途中身體都十分健康,怎麼回到家就病了呢?很明顯,他的變化和精神失調有莫大的關係。

看著小孩躺在床上忍受病痛和苦惱,我突然來了靈感。我將兩隻枕頭平行鋪開,使它們的邊角垂直,就像一張圍著欄杆的幼兒床的樣子。隨後,我為他蓋上被子和毯子,悄無聲息地把這張臨時湊成的幼兒床緊靠在小孩的床角。小家夥看見了,立馬停止了哭叫,打著滾兒,滾到床沿邊上,躺在裏麵,並尖叫著:“咖亞,咖亞,咖亞!”是小孩子用以表示“搖籃”的詞語。不一會兒,孩子就入睡了。此後,他的病症再沒有重現過。

顯然,睡到大床上的這個小孩失去了在幼兒床圍欄中的那種安全感。這種感覺的缺失導致了他內部秩序的混亂和內心痛苦的衝突。這個小孩討厭成人把他從睡慣的床挪動到一張沒有圍欄的大床上,於是采用了他的獨特方法,表示對惹人厭煩的混亂的抗議。這個例子證實了精神的力量在敏感期內所具有的天然的創造力。

小孩子和我們的秩序感有很大差別。經驗使我們愚蠢麻木,一無所有的兒童卻在獲得感知印象的貧乏期中,感到了創造的艱辛。在他們心目中我們如同他的繼承人,仿佛靠艱苦勞動發家的人的兒子,我們毫不顧及他所承受的勞動艱辛。我們冷漠且遲鈍,因為我們對已經擁有的社會地位和擁有的一切很滿足。意識到這些,我們就可以充分利用兒童給我們的啟示了。

兒童的優勢是被日益磨煉的意誌和日漸發達的肌肉。今天我們之所以能適應這個世界,和兒童期培養的敏感性有密切關係的。正因為我們是兒童的繼承人,我們的生活才會豐富多彩。開始時,兒童一無所有,但卻是兒童使我們能夠創造未來的生活。從無到有,到絢爛多姿的未來,兒童付出了巨大的努力。

孩子們在靠近生命的源泉,大膽的開創。然而,令人惋惜的是,我們常常無法感覺到他們的創造方式,而且無法重拾。

心靈器官尤需母愛的嗬護

要想更多了解心靈和智慧的秘密,我們最好研究一下生產前胎兒的活動。

近來生物學研究有一種新趨勢,過去我們研究動、植物,采樣大部分來自成熟個體,社會科學對於人類的研究也是如此。現在,反其道而行之的科學家們則針對幼小的或初始生命進行采樣研究。於是,胚胎學開始倍受重視,它讓我們知道受精卵是兩個成人的細胞結合後的產物。

孩子的生命源於成人,同時也結束於成年,生命的旅程就是這樣。

對幼小的生命,造物主提供了特別的嗬護,在愛的氛圍中,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他們是父母愛的結晶,出生後又享受著父母愛的包圍。這種愛並非出自人工,也不是因為理性的考慮,與慈善家、傳道士或社會活動家所提倡的愛不同,它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情感。隻有孩子在成長中所經曆的,一種無私、無怨無悔地奉獻的愛,才是人類愛的理想境界。父母為孩子付出源於他們的天性,付出越多他們就越高興。

事實上,對為人父母的來說,這種付出等同於一種收獲,生命的本性就是這樣。這種生命的相互關係遠比“適者生存”的競爭關係高尚,是一種特殊的本能。所以,法國生物學家法布爾在解釋物種延續的原因時指出:這不單單因為它們具有天賦的自衛能力,更基於它們具有的偉大母性,低等動物在保護脆弱的下一代時所展露的智慧就證實了這一點。

在19世紀,科學家一度認為人的每個胚胎細胞內都具有微小的人形,並在逐漸成長。圍繞這個“迷你小人”到底是男是女的問題,他們甚至還展開了激烈的爭論。直至顯微鏡的發明,才讓專家們對這方麵的研究有了更大的進展。最後,他們不得不無奈地接受一個事實:胚胎內沒有先天存在人的雛形,而是由受精卵一分為二,再由二分裂四,經過不停歇的分裂繁殖,最終形成了人的胚胎。截至目前,胚胎學的研究結論是:就像建造一棟房屋事先必須先積累許多磚塊一樣,當細胞分裂到一定數量時,就構築起三道牆,繼而開始在牆內構築器官。

這是一種非常特別的器官構築方式。它起始於一個細胞,然後圍繞著這個細胞進行瘋狂、快速的分裂,當這種激烈的活動停止時就產生了身體器官。

發現這種現象的科學家解釋說,每個細胞起初都是獨立發展的,就好像它們各有各的目的。但當它們聚集活動時,就會圍繞著一個中心,看上去非常團結,又似乎充滿幻想。它們不斷地變化,與周圍其他的細胞日漸迥異,逐漸呈現出即將成型的器官。當不同的器官次第形成時,一種力量出現了,並使它們相互吸引和結合,讓它們互相依存,互不分離。就在這時,胎兒誕生了。最開始是循環係統把全身的器官聯係起來,再就是神經係統把它們更完美地聯結。這裏所顯示的構築過程全部始於一個基點,由這個點出發,實現每個器官的創造工作。各個器官一經形成,必然緊密地結合在一起,從而顯現出獨立的生命體。一切高等動物都遵循自然界中的這一僅有的原則構築器官。

人類的心靈好像也是遵循這樣的路徑發展的。它開始於虛無,在新生兒內部,其實就是在他的心理層麵,起初並無任何現成的東西。靈魂圍繞著一個基點出現,此前,新生兒的身體同樣在不斷地搜集材料,然後被心智吸收。當這些材料積累到某種程度,就產生了許多基點,其激烈的程度令人難以想象,語言功能的產生就是一例。由基點所獲得的是心靈活動所需要的器官,而非心靈的發展。

一個道理,心靈器官也是彼此獨立發展的,關於說話、肢體動作、辨別方向及其他協調運動的能力也全都如此,它們都圍繞著某種趣味發展,吸引著孩子對某類活動的注意力。當所有的器官全部具備,它們就會結合起來組成心靈的各個部分。

假如我們不了解這個過程及其發生順序,我們就無法明白孩子的心靈是怎樣構築的。有人會說,從前的人不懂這些,不也一樣養育出健康的後代。但我要提醒眾人,在我們現在生活的時代,大自然賦予母親的本能被極大地壓抑,甚至是消失。

以前,母親可以依靠本能幫助孩子在嬰幼時期發展,走到哪裏都帶著孩子,隨時為孩子的成長創造所需環境,並且時刻用母愛保護著他。而如今,媽媽們已經喪失了這種本能,人性也趨於退化。所以,研究母性的本能和研究孩子的自然發展一樣至關緊要,因為它們是相輔相成的。

我們必須讓母愛回歸自然。

事實上,它原本就是一種大自然的力量,科學家們應該對這件事加以重視,最好協助這些母親恢複她們喪失已久的本能。我們還要將這些知識教給母親們學會,讓她們在孩子一出生就給孩子以心靈上的嗬護,根本不用把嬰兒交給受過訓練的護士,盡管那種護理十分周到、衛生,但那隻是在表麵上滿足孩子的生理需要。

事實是,過分依賴護士護理的孩子,很容易會受困於心靈的匱乏。

荷蘭某地就曾發生過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有一個機構試圖教育低收入的母親對孩子實行衛生保健計劃。

他們將一些失去雙親的孩子安置在極為完善的,配備著科學管理的地方,那裏的食物營養豐富,照顧這些孩子的護士全都受過最新理念訓練。

但不久卻爆發了大範圍疾病,致使很多孩子死亡。相反,那些由低收入父母照顧的孩子卻沒有患病,比起那些被照顧得完善的孩子,他們更加健康。

慶幸的是,該機構的醫生發現了疾病的產生源於他們缺乏某種條件,他們迅速做了補救。

於是護士們開始學著像對待自己的孩子那樣,常常親吻孩子,與他們嬉戲。

這些原本對照顧嬰兒一無所知的護士媽媽,由發自內心的愛所引導,配合科學的養育方法,終於讓這些孩子恢複了昔日的笑容與健康。

關注兒童的精神世界

出生後的嬰兒,首先會經曆一段精神發育過程。這完全不同於他們在胚胎裏的成形過程,當然,也有不同於後來要體驗的生活。初生嬰兒的出生隻是在肉體方麵,而精神方麵還處在“形成期”,所以我們將他們稱為“精神的胚胎”。

從某種程度上而言,人類需要經過兩個胚胎期:一個是在出生以前,這和所有動物相同;另一個在出生之後,其實就是上麵所說的“精神胚胎”期,這是人類特有的,其他生命都不具備這種能力。

人類有別於各種生物的原因是,各個物種之間存在著差異,一個物種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不同於其他物種。一個新物種會繼承同類物種的基本特性,肯定也會具有舊物種所沒有的特性。於是,伴隨著一個新物種的出現,生物界就向前推動了一步。

正因為這樣,鳥類和哺乳動物的出現,使動物界的狀況大為改觀。因為鳥類和哺乳動物不隻是源於舊物種的遺傳,而且身上還出現了全新的特性。恐龍滅絕之後,隨即出現的鳥類,帶來了一些新的生存技能,比如他們會保護自己的卵,它們學會了搭巢建穴以保護幼鳥。這些技能恐龍都不會,大型爬行動物經常隨意將自己的卵拋棄。

哺乳動物加強對幼仔的保護,是證明他們是由鳥類進化而來的表現之一。哺乳動物把幼仔置放於體內,用自己的血液滋養它們,而不同於鳥類動物那樣將卵排到體外孵化。哺乳動物進化的結果是人類。而嬰兒具有的兩個胚胎時期,將這些新的生物特征推入一個更高級的台階,這是其他生命所不曾擁有的自然奇跡。

對人類的這個新特性,我們應加以研究,最好在兒童發育和人類心理研究上找到突破口。假設人類的活動依靠精神和智慧,那麼,這種精神力量和創造性智慧就是人類生存的圓心,其他的行為活動都以此圍繞,人類的發展也以其為前提。

依據印度哲學的說法,人的精神狀態會直接影響到人的活動,部分生理障礙源於心理疾病和精神失常,如今,西方世界也肯定了這些觀點。假如印度先哲的說法是正確的,假如精神對人真有如此大的影響力,假如真的是內在精神控製著人類的行為,那麼,我們就不能忽視新生兒的精神世界,不能像過去那樣僅僅關注他們的身體。

嬰兒不止具有像成人那樣的學習能力,還能依據周圍的環境進行自我塑造,因為他們具有一種特殊的心理類型,這與成人的心理類型大不一樣。正因如此,嬰兒與周圍環境的關係也跟成人不同。

對成人來說,環境是自己需要加以觀察和思考的外部客觀對象;兒童則不同,他們不明白什麼外部環境,他們在記住周圍事物的同時,還吸收所有事物,使其成為心靈的一部分。成人能夠認識外部世界,卻感受不到它與自己的聯係,對此麻木不仁;嬰兒則不同,他們借助對環境的體驗完成了自我的塑造,把對事物的感知吸收成為自己個性的一部分。嬰兒在無意識中完成對環境的記憶,並且具有一種吸收能力,帕西·納恩先生將這種記憶類型稱為“記憶性基質”。

關於這種特殊記憶類型的最好例證,就是嬰兒學習語言的過程。兒童學習語言,不是靠“記住”了話語的發音方法,而是自發形成了發音的能力,甚至能很快地熟練運用語言。成人則不同,他們掌握一門外語要受到艱苦的磨礪,但隻要兒童開始說話,就順理成章地遵循語言法則和特殊用法。他們不需要像成人那樣對語言進行研究和記憶,他們甚至未曾想到要那樣學習語言,但是他們卻熟練地掌握了語言,並使之成為自己的一部分。顯然,與通常的記憶相比,嬰兒學習語言的方式完全不同,而這種方式是兒童思維的重要組成部分。

對外部環境,兒童有一種特殊的敏感性,這種感知能力使他可以順利觀察和吸收周圍事物,並且逐漸適應周圍環境。同樣是在無意識中,兒童完成了這個特殊的學習過程。

我們認為,適應過程是生命的第一個階段。與成人的適應行為相比,它們存在很大區別,所以必須確切理解“適應”一詞的含義。孩子的這種特殊適應能力,使他把自己的出生地變成永久的家園,這也好比嬰兒對語言的掌握,因為人唯一能說得順暢的語言就是自己的母語。因此一個成人生活在國外,他自始至終都會有一種陌生感,永遠無法像嬰兒那樣適應一個新世界。傳教士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們激情滿懷,為傳教遠赴他國,如果你有機會見到他們,他們一定會這樣答複你的問候:“我們身在他國,不過是一個孤單的異國客啊!”由此我們能看出,成人的適應能力多麼的有限。

兒童則不然,盡管他們出生在一個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但總是可以與之建立密切聯係,不在乎生活有多麼艱難,也不管是生在芬蘭的冰凍平原還是生在荷蘭的海灘,他們總能從中發現無窮的樂趣。

正是在兒童時期,人們培養了這種對家園的深切懷戀與熱愛。當然,成人對家鄉也懷有同樣的情感,他隻能愛這塊土地,因為他的成長經曆使他屬於這塊土地,除這之外,他幾乎找不到類似的快樂。

兒童的潛意識活動

19世紀以前,大多數意大利農民終其一生都沒有出過遠門。意大利統一之後,大批農民背井離鄉,奔走到其他省份去謀生。在外地,他們找到了工作,結婚並且定居下來。但是這些人晚年大都患了一種怪病,其病狀為臉色蒼白、抑鬱、虛弱、貧血等,在嚐試了種種醫治方法都無效的情況下,醫生建議他們回家鄉轉轉,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意外的是,這些人回到家鄉不久之後,健康基本都得到了恢複。於是這些人說,家鄉的空氣就是最好的治療,哪怕家鄉的氣候可能不如我們所願。可是在心理學家看來,真正將這些病人治愈的是一種平和、愉悅的心態,這源於他們兒童時期潛意識裏對出生地的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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