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西王”閻錫山的最後日子(3)(2 / 3)

我走到小路盡頭,豁然開朗,山腳下是一片平地,亦即台北盆地,淡水河蜿蜒其中。閻錫山便是選擇這個既向陽又防風、視野開闊的山坡建屋。

我在這山坡上看見又一道鐵柵欄門,門右側的水泥方柱上嵌著黑色長方形大理石,上刻“閻院長故居”5個描金大字。在鐵柵欄門左側,是一幢兩層的方形紅磚房子。由於年代已久,紅磚上粘了一層黑色塵土,斑斑駁駁,看上去紅黑相間。陳女士告訴我,這是當年閻錫山的寫字樓。這座紅磚樓房牆厚達90厘米、樓板厚度達30厘米,窗戶加裝鋼板(現已拆除),當年閻錫山把他的寫字樓當作堡壘來建造!

紅磚樓房的正下方,便是富有山西特色的“菁山窯洞”。“菁山窯洞”是用鑿成長方塊的安山岩加水泥粘砌而成,由於安山岩又大又厚,水泥牢牢固著,這樣的石頭屋比紅磚樓房更加結實,不懼槍炮以至炸彈。

閻錫山把“菁山窯洞”命名為“種能洞”。這名字聽起來有點古怪,閻錫山闡述了命名的含義:“世界萬物的根本是種子,種子功能無窮大。”

人們常以為閻錫山乃一介武夫,“山西土皇帝”而已,大約胸無點墨,其實閻錫山不僅有文才,而且頗知哲理。從“種能洞”的命名,便反映出他的宇宙觀。給他戴上“著作家”、“哲學家”之類的高帽子雖說不合尺寸,但是他的晚年主要埋頭於著書立說,卻是事實。“種能洞”裏到處可以看到書架,散發著書香,便足以證明他在戎馬生涯數十年之後,在“種能洞”裏靜思,與書為伴,每日筆耕不輟,全然是一副學者的派頭。

他選中菁山的時候,有人說這裏太靜,而閻錫山則說“越靜越好”,他正是要遠離台北塵囂,在靜靜之中細細思索。

“種能洞”的門廊皆為拱形門,外形像山西窯洞。“種能洞”不大,五間鬥室而已,每間都不過十幾平方米,一字排開,分別為臥室、起居室、書房、會客室、警衛室。

室內分割為幾個區間,包括:儲藏室、臥房、書房、衣帽間、客廳、餐廳、浴室、廚房等,各區間的門都位在前方,呈一字排列,彼此互通。

“種能洞”前後都有窗,後牆還設氣窗,通風良好,確實不像山西的窯洞後牆無窗通風不良。

閻錫山對“種能”這名字格外偏愛。他來菁山之後,向附近的台灣金銅礦務局租了一大片地,建了一座農場,命名為“種能農場”。閻錫山和侍衛們在農場裏種植了柑橘和鬆樹。閻錫山在寫作之餘,到“種能農場”侍弄果樹、花草,大有當年“歸去來兮”的陶淵明的遺風,“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從“民國第一豪宅”到蝸居

閻錫山遷入菁山的最初3年,無電無水,靠蠟燭、煤油燈照明,引山泉供飲用,飲食簡單,主食為饅頭、麵條,菜肴為炒青菜、炒雞蛋、豆腐之類。

聽說閻錫山隱居菁山,向來對閻錫山的動向頗為關注的蔣介石,便在不久偕夫人宋美齡前來探視。蔣介石親眼看到身穿便服的閻錫山身居荒山,潛心著述,與外界“老死不相往來”,在給予這個昔日政敵以幾句勉勵後,終於放心了。

原本門庭若市的閻錫山,變得“門前冷落車馬稀”。在“菁山窯洞”住了10年,會晤的客人屈指可數,計有何應欽、陳誠、張群、陳納德等。其中,何應欽、陳誠是閻錫山出任“行政院長”的前後任——閻錫山從何應欽手中接任,而陳誠則從閻錫山手中接任。例外的是蔣經國,每年春節必定要來“菁山窯洞”給“閻院長”拜年。蔣經國不僅對閻錫山如此,對於處在軟禁中的張學良也常去看望,總算有點人情味。有人說蔣經國給閻錫山拜年,是“黃鼠狼給雞拜年”,因為蔣經國當時是台灣情治單位首腦,每年借拜年達到監視的目的。其實也正因為蔣經國是台灣情治單位首腦,他倘若要監視閻錫山,在閻錫山的警衛或者憲兵之中安插一、兩個特工即可,何必自己車馬勞頓來這荒郊?

倒是台灣的媒體對這位過著山林隱士生活的“黨國元勳”頗有興趣,不畏路途辛勞前來拜訪。閻錫山深知媒體的廣泛影響,總是隻談哲學,隻談著書,絕不對台灣政治說三道四,給人以“兩耳不聞窗外事”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