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酈相回到家堂,景夫人問曰:“賢婿此回,莫非點著總裁麼?“酈相曰:“正是積蒙聖恩點為正總裁。”景氏喜曰:“若點你嶽父為總裁,長婿即要回避嫌疑。今點賢婿,長婿功名有望。”酈相曰:“襟丈博學,合應高中,嶽母何須過慮。”即入內謂素華曰:“吾今得為總裁,門生滿天下願足矣。”遂著家人押行李起身,自己上轎遞闌。眾考官遮接入內封門,從此直到出榜後方得開門,不表。
且說韓氏夫人自認女兒之後,病體既已稽安,然病久衰弱,畏風不敢阻房。因媳婦方氏又懷孕,日夜嘔吐,臥炕不起,孟嘉齡告假回家,煎藥侍奉。家中女婢無人約束,喧嘩不堪。韓氏謂孟嘉齡曰:“我受風不敢出,嬉婦卻又懷孕,女婢無人約束,我意欲請蘇大娘前來管理家事。”孟嘉齡稱是。隻覓女婢報曰:“忠孝王在外,要入內請安。”韓夫人對兒子曰:“可請他遞來。”孟嘉齡出接忠孝王。忠孝王問:“弟要遞房與嶽母請安,還求內兄引進。”孟嘉齡曰:“多蒙妹丈費心,弟鑿引遞。”二人入內。那韓氏已起,坐在炕上。忠孝王拜見畢,與孟嘉齡見禮坐下,女婢獻茶。忠孝王問曰:“聞得嶽母此病乃酈相醫好的。”韓氏曰:“正是。”忠孝王曰:“嶽母細認。可是令愛改裝否?“韓氏乃誠實人,不敢瞞騙,停了一會,方答曰:“卻是麵貌相似,並非小女。”忠孝王曰:“我亦道若是令愛,亦不敢如此大作弄。但不知他見嶽母可有驚慌異容麼?“韓氏曰:“並無異容。”忠孝王曰:“看來不是令愛。”韓氏曰:“果然不是。但我有一事,正要請賢婿前來。”遂把自己畏風不敢出房,媳婦懷孕嘔吐不離炕,欲請蘇大娘前來暫且管理兒日家務之事言明,“侯老身或媳婦滿體稍安,即便送還。”忠孝王曰:“小婿家中亦是蘇大娘料理,卻是時刻難離,既是嶽母欠安,小婿即送蘇大娘前來。候嶽母壯健,再請蘇大娘到舍未遲。”韓氏曰:“極好,來日遣人押轎前往。”忠孝王稱是,就在房中與韓氏吃點心,說些閑話,辭別回府。
適值老王夫妻同蘇大娘在殿上閑談,忠孝王見禮坐在旁邊,說明前事。蘇大娘曰:“既韓夫人婆媳患病,理當前去。”太郡曰:“侯親家母病痊,我即使人請回。”劉燕玉向前曰:“來日妾隨大娘同去請安。”忠孝王曰:“嶽母婆媳俱各患請,無人陪侍,你去更覺不便。隻是蘇大娘去罷。”蘇大娘卻入內收拾自己對象。
到了次日早飯後,盂府使人下帖押轎來請。大娘辭別眾人,上轎前往。家人押住,瑞柳跟隨轎後,來到孟府,從中門進內。方氏勉強同孟士元父子迎接坐下,說些套話,大娘就請方氏回房養息,然後進房。韓氏下炕,迎接坐下,女婢獻茶。蘇大娘間曰:“聞得夫人貴體欠安,乃酈相醫念,未知酈相果是小姐改裝麼?”韓氏意欲實說,又恐蘇大娘泄漏,躊躇一會方答曰:“哪裏是小女,這等造化。”蘇大娘曰:“我亦料小姐哪有如此膽力,故酈相雖屢到王府,我從不曾窺視。但可憐小姐,不知生死若何?”韓氏曰:“諒小女免不得自有相會之日。”蘇大娘曰:“蹤跡全無,赤難料必定相會。”韓氏遂不言,即把家事錢債鞭杖交付蘇大娘執掌,曰:“倘女婢不服,任憑鞭打。”蘇大娘即吩咐眾婢,各要用力作工力儲不守孝分並喧鬧,立即鞭打。眾婢肅然。
是晚眾婢小心服待大娘,府中還有三個幼婢,即備些酒菜,與瑞鉚同飲。三婢向瑞柳曰:“我們四人年紀彷佛,何不結拜為姊妹?”瑞柳曰:“結拜極好,隻是務要立誓,凡事真言無證方好。”三婢稱善。四人當天結拜,立下重誓,另再飲酒,盡歡安寢。
次日早飯後,大娘陪伴韓氏在房閑談王府家中事務。韓氏見瑞柳在旁,恐有泄漏,乃對瑞柳曰:“你何不往外邊遊耍,在此無事。”瑞柳心內明白,必是要說什麼機密事情,恐我回去多嘴。即退出房外,壁邊竊聽。蘇大娘探頭見瑞柳立在旁邊,責曰:“不去遊耍,在此聽什麼?“瑞柳曰:“小婢恐大娘喚叫,理當伺候。”蘇大娘曰:“我若有事,自有女婢差遣;你不必伺候,去罷。”瑞柳領命,假意退出,從外邊兜土大轉彎,仍在內房後竊聽。